阮清音醉得有些站不住，胃里上上下下翻江倒海，勉強扶住旁邊的立柱站得更穩些。

酒麻痹了的五，隨隨便便地將幾萬塊錢的包一扔，一屁坐在廊下的長椅上。

阮清音靜坐了一會，突然微微俯，去了磨人的高跟鞋，扔得兩只鞋子東倒西歪，著腳踩在冰涼的大理石板上。

人的水的羊絨大微微敞著懷，里面的白西裝套有些短，出一雙筆直而又白的…

冬日里的黑夜，賀肆的一顆心燒起了一團火。

阮清音重新緩過神，彎腰撿起鞋子，另一只手拎著包包的鏈條，十二月的冷風吹散了上的酒氣，整個人也清醒了些，沿著會所的長廊漫步。

今晚的心特別特別好，酒沒有白喝，胃也沒有白痛，再一次功接下大單，杭州百強企業云馬科技未來三年的融資基金在昇利分行開了固定賬戶，每個月至有八位數起步的流水。

阮清音滿酒氣，仰頭著園亭外的天，漆黑一片，霧蒙蒙得讓人看不清盡頭。

撇撇，好可惜…一筆訂單讓人錯失了難得的賞雪，不是賠本的買賣，但讓人覺得可惜。

賀肆垂著眼，目追著那個人，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著的腳，輕輕擰著眉，臉難看。

這麼冷的天，著腳踩在青石板上，是不想要這雙腳了嗎？

杭州真大。

賀肆眼眶潤，他足足花了六個月，獨自來往十幾次的飛行航班，卻沒有一次在這座城市“偶遇”到想見的人。

世界真小。

將近零下的室外，他只是出來吸支煙解解乏，卻又不經意的遇見反復出現在夢里的那個人。

長廊回旋，接近十幾米，阮清音彎腰穿上高跟鞋，突然聽見頭頂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極其輕微…

仰著頭，看著天邊飄落的幾朵雪花，瞧得有些出神。

今天是什麼日子，下雪這種極其平常不過的氣候現象，在南方的城市卻是百年難遇，如今不僅真的飄了雪花，難以置信的是一個晚上接連下了兩場。

只覺得神奇，呼出白茫茫的熱氣，想起學生時代最的一首粵語歌——

阮清音緩緩出掌心，兩三片冰涼的雪花巧落下，輕輕哼著那首粵語歌的旋律，不自地哼唱出聲。

“又見雪飄過 飄于傷心記憶中

讓我再想你 卻掀起我心痛

…

獨過追憶歲月 或許此生不會懂。”

初中時，放了學，背著書包去菜市場，猛地發現賣魚的攤子上放了一只銀小巧的磁帶機，旁邊還有一堆港粵歌手的專輯磁帶，菜市場門口影片店的老板特意多送了幾盒滯銷的磁帶。

其中有一首便是陳慧嫻的《飄雪》。

阮清音這輩子收到最棒的禮，便是養父母送的那只磁帶機，是買來慶祝被選進學校廣播站的播音員用的。

作為代表去市里參加歌唱總決賽，卻沒想到會是和養父母最后的不辭而別。

眼眶潤，微微仰著頭，被那些疼痛的回憶所攻擊，注意力分散，全然沒有察覺暗的角落有個默默注視許久的人。

賀肆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阮清音可以開口說話了，整個人幾乎在那瞬間被擊中，僵在原地，煙的灰燙得他手一抖。

好聽纏綿的淺唱低也在兩人目匯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賀肆掐滅了煙，將到無路可退，角浮現一抹慘淡的笑，眼神凄切，甚至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我竟從來不知，阮小姐歌聲如此聽。”

兩人之間似乎隔起了一層無形的屏障，阮清音的酒徹底醒了。

靜靜地站在那兒，被時間所愈合的心在見到故人的那一刻，猛地劃出一道口子，頓時間鮮淋漓。

“阮清音，你又在我面前裝啞。”

賀肆又驚又喜，可神卻是嚇人的，眼底浮起一層薄薄的怒意，上揚的角盡顯嘲弄。

“說話，還裝？在我面前演戲不累嗎？”

面對男人的質問，阮清音還是站在那兒沒有，強裝淡定從容，指甲卻死死嵌進掌心。

一言不發，哪怕賀肆的目快要將燙出一個。

賀肆看著，突然覺得心底涌生出一種悲哀，這六個月，他每晚回到空的別墅，心里都格外不是滋味。

漫長的黑夜更是熬人，滅了燈，無盡的悲涼和孤獨涌上心頭。

他沒有任何辦法排解孤獨，只能睡在的床上，枕在曾經枕過的地方，貪婪地聞著被子上殘留的香氣。

夢里，他幾乎每晚都會夢到阮清音比劃手語流淚的樣子。

可如今，仿佛早就不是自己記憶里的那個模樣，明明才過去六個月，他卻覺恍如隔世。

阮清音變了許多，子比以前更加的穩重，明明還是那張年輕漂亮的臉，仔細瞧卻又好像有所不同…

“賀總想聽我說什麼？”

“好久不見？還是，別來無恙？”阮清音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旁的一句也不愿多說。

“隨便，只要你還愿意和我講話。”賀肆有所容，有許多的事想要問問——

什麼時候開口講話的呢？

為什麼當初悄無聲息的離開，又決然地拉黑刪除他所有聯系方式。

還有…那條博文發的莫名其妙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可是賀肆仍然震驚，他張著，終究還是什麼也沒問。

“我想您可能誤會了，我并不認為我們的關系好到見面可以寒暄。”

阮清音的聲音格外好聽輕，與清冷嫵的長相形格外強烈的反差，灌賀肆的耳朵。

他覺得自己錯過了很多。

這人，真是變了許多許多。

從前是含苞待放的花，如今卻變了玫瑰上的刺。

賀肆突然止住念頭——也沒變過，是他沒有了解過，誤把仙人掌當作了的花。

氣氛焦灼，圓形拱門跑出一個悉的人，阮清音定睛一瞧，是喬茜抱著一件男款大跑出來了。

“你怎麼出來了？”賀肆擰著眉，卻在小心觀察著阮清音的臉，下意識地怕誤會什麼。

喬茜微微一笑，也不顧及還有旁人在場，踮著腳親昵地替他披上大，自然地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襯衫，心囑咐，“小心著涼。”

兩人儼然一對夫妻，恩甜，互自然而親。

阮清音抿著，逃也似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