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皺著眉，一把走賀肆手里的告知書，轉走進手室。

手中的紅顯示屏格外刺眼，賀肆大腦空白一片，全世界只剩下腔里那顆心臟強烈地跳著。

那一瞬間渾的都凝滯了，怔怔地站在原地，往后踉蹌了幾步。

賀肆勉強站穩，眼底涌起一層猛烈的怒意，線平直，沉沉的向前兩步，照著林逸的臉狠狠一拳。

他猛地揪住林逸的領子，憤怒調全的腎上腺素，凌厲人的臉龐一閃而過，森森的目定在林逸上，眸底掠過危險晦的。

“誰允許你簽字了？”話音未落，他將人抵到墻邊，往他的肚子上猛地砸上一拳，整個人完全失去了理智，力道格外重。

“憑什麼沒有經過我同意，就擅自打掉那個孩子！”

賀肆的眼底閃過一抹殺人的狠厲，鷙的目閃著寒意，聲音低啞，整個人驟然變得狠起來。

“怎麼敢的！”賀肆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一記格外凌厲的拳風襲來，林逸猛地閉上眼，耳畔傳來一陣急促的風鳴聲，砰得一聲巨響，整個世界仿佛安靜了。

“怎麼敢的…”賀肆仍然在喃喃自語地重復著那句話，眸森寒，林逸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林逸偏頭看過去，發覺賀肆剛剛的一拳砸在醫院的墻上，白皙骨的關節咔咔作響，順著指節往下滴著。

他眼睜睜地看著瓷白的磚面多了幾滴鮮紅的。

賀肆堅毅凌厲的面孔一半沒于影，一半被走廊里的白晝照著，神晦暗不明，角勾起讓人膽寒的笑。

手室的燈猛地滅了。

兩個人瞬間看向緩緩打開的那扇門，兩個護士配合著推出手床，“家屬過來搭把手。”

林逸第一時間沖上去，他攀著床邊的欄桿往前走，阮清音的臉蒼白得像張白紙，幾乎沒有一點。

“清音，清音…”

護士適時打斷他，“患者抗麻醉，全程都是清醒狀態下做的清宮流產手，現在很疼，需要好好休息，后護理一定要格外注意。”

“這種況需要住院觀察。”

那張床從賀肆邊過，他看著阮清音閉著雙眼，蒼白的干裂起皮，額頭上、脖頸一層薄薄的汗。

他看著那個殘忍冷的人虛弱地躺在那，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恨嗎？恨！

特別特別特別的恨！

心疼嗎？

他又不是塊石頭，怎麼會不疼呢？

…

賀肆站在病房外，過那一扇小小的玻璃窗向里面看，終于回想起了所有的反常。

比以前胖了些，臉上的多了，圓圓的小臉可極了，腰也比以前了些，三圍也要比以前更滿了。

他傻乎乎地以為是胃口好，吃得多的緣故。

阮清音口口聲聲和他說，要培養，想慢慢來，總是找這樣那樣的借口拒絕和他親近。

這一切，他從來也沒有往懷孕那方面想。

阮清音是個大騙子，徹頭徹尾的騙子！

賀肆的心從來沒有這麼痛過，他渾都在發抖，十手指頭麻木僵，鮮紅的干涸在手背上，場景格外凄厲。

他不敢繼續想下去。

他們之間失去了一個孩子，五個月的胚胎已經發育得初人形了，長出了小手小腳，一張小小的臉也不知道長得像誰。

他還沒有見過那個寶寶的樣子，沒有隔著的肚皮和小寶寶打招呼。

林逸從病房里走出來，開了一條門，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音量說道，“醒了，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要怨，不要責備…”

“滾，我沒有心和你在這里吵架，這是我和之間的事。”賀肆冷冷一笑，沒人知道他現在什麼心。

他向前一步，卻被人大力攥住小臂，林逸低著頭，卑微地開口，“在沒有麻醉的況下拿掉了那個孩子，沒人比更痛了，賀肆，倘若你還有心，求你別再對造二次傷害了。”

沒人比更痛了？

那被蒙在鼓里的自己又算什麼…賀肆甩開他的手，走進病房。

阮清音已經醒了，雙眼通紅，無神地盯著天花板，額前的碎發嗒嗒，一綹一綹地黏在一起，手背上埋著兩個留置針，手臂上還有一個無痛泵。

指尖夾著許多儀的線路，床頭的心電監護儀時不時地發出報警的響聲。

賀肆頹廢地坐下，他盯著阮清音，覺得現在凄慘狼狽的模樣特別虛假，突然笑出了聲，“你現在弄這副樣子裝給誰看？”

阮清音眨了眨眼，仍然盯著那片純白的天花板發呆。

“阮清音，你真有意思。”賀肆眼眶酸，仰頭忍了忍滾燙打轉的淚水。

“你夠狠，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把孩子做了，甚至不讓我知道它的存在。”

“阮清音，我在你心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究竟是有多恨我。”

他不是絕冷的人，更何況那是自己的親，珍視看重的妻子卻恨他骨，甚至連一個孩子都容不下。

賀肆講到這難免哽咽，滾了滾結，深吸一口氣平復緒。

他雙手掩面，剪裁良的西裝外套肩膀時不時地抖，哪怕他緒崩潰，阮清音卻仍然靜靜地盯著天花板。

“阮清音，你是個殺人兇手，是你親手殺了我們的孩子。”

窗外的落日橘紅一片，隔著的窗簾映瓷白的地面，阮清音終于眨了眨眼。

想求一個解，想跳這繁華塵世，想徹底跟上離開寶寶的腳步，解釋沒有任何意義，既然賀肆認定是殺了他們的孩子，那就是吧…

“阮清音，我恨你。”

阮清音的表終于有了一點容，抬起手比劃著手語，【我們離婚吧。】

賀肆冷冷地看著，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他蹭得一下站起，震驚地看著那個冷酷絕的人。

“原來你是存了這樣的心思，你怕這個孩子會困住你，你想離婚，從一開始就沒有放棄從我邊逃走！”

賀肆冷笑，突然覺得心里某些東西一點點崩塌，“阮清音，我哪怕再你，也不會原諒親手殺死我們孩子的你。”

他摔門而去，阮清音盯著天花板，微微側了側，一滴冰冷的淚順著臉頰流淌到的枕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