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蕎沒坐下,手指攥著:“賀總,時間不早了,我就不奉陪了……”
不等賀蘊廷回答, 溫蕎拿上包包快步離開包間。
后那道視線隨而至。
無暇顧及,走出包間,唐棣站在門口等著,看出來,趕忙上前詢問:“怎麼樣?”
唐棣還低聲音了。
溫蕎說:“不怎麼樣,等著被封殺吧。”
唐棣了把汗:“大小姐,你又惹到人了?”
溫蕎頭也沒回,快步進電梯,心里憋著一氣,上不去下不來。唐棣跟進來,觀察的表,再三詢問:“到底怎麼了?”
“沒怎麼,得罪他了唄,馬上要被封殺了。”
“不是,你別開玩笑。”
“沒開玩笑。”
唐棣臉不太好看,說:“你們剛剛里面說什麼了?”
“別問了,我剛已經說了。”
唐棣嘆了口氣:“你何必呢,何必和他犟。你手頭的商務代言,廣告,還有下個月要拍的戲,幾百號人等著開工,這是工作,你跟自己過不去干什麼。”
溫蕎盯跳躍的數字,閉了閉眼,說:“他們不會因為我沒工開,我一個人影響不了他們,他們會立刻找其他人替補,我又不是獨一無二,不可或缺的。我一直為別人考慮,別人有替我考慮過嗎?”
“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唐棣很漠然說。
溫蕎恍惚了一下,形微,是啊,這條路是自己選的,怪不了別人,電梯到了樓層,溫蕎又按了上升的,唐棣沒有說話,沉默看著,又回到了包間,賀蘊廷還在,著煙,打電話,眉眼溫,不用猜就能知道他在和誰打電話,除了他的太太,還有誰。
溫蕎站在一旁,包間的門閉,賀蘊廷打完電話掛斷后,他懶洋洋看一眼,往椅背上一靠,笑了一聲,說:“怎麼又回來了。”
“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剛剛是我沖了,對不住。”溫蕎坦道。
賀蘊廷臉上的笑意很淡,說:“就這樣?”
“您想我怎麼賠禮道歉都行,您盡管說。”溫蕎直接又坦,不玩虛的。
賀蘊廷語氣淡漠道:“今晚心不好?”
“沒有不好。”
“真的?”
“嗯。”
賀蘊廷又拿出煙咬在邊,視線從上而下審視,驀地輕笑一聲,說:“溫溫,我怎麼覺得你在生我氣。”
“沒有,賀總說笑了。”
溫蕎沒有很好掩飾緒,演過那麼多角,取得過影后的桂冠,但在賀蘊廷面前,好像什麼都演不出來,所有技巧在他面前不攻自破,本維持不住人設。
賀蘊廷含在邊的煙沒點燃,溫蕎似乎明白,從包里拿出打火機點燃,遞上火來,煙點燃,兩個人距離靠得比剛剛近了些,半垂眼,賀蘊廷則是肆無忌憚觀察,從眼睛到紅潤的,微微俯,寬敞的領約可見事業線。
點燃煙后,溫蕎往后退了一步,子站得筆直,說:“賀總還有吩咐嗎?”
賀蘊廷緩緩吐了口薄霧,說:“沒了。”
“那我走了?”
“不多聚聚?”
“我哪敢呢。”溫蕎上出禮貌的笑意。
賀蘊廷說:“你笑的比哭還難看。”
“……”
“行了,不用勉強,我沒讓你做什麼,坐會吧, 隨便聊聊。”
溫蕎坐下來,脊背直,慶幸今天穿得很保守,不一點,可在賀蘊廷面前,總覺得自己奔,他的視線能夠穿人心似得,心里其實并不舒服,如坐針氈,待的每一分鐘都是煎熬的。
尤其不知道賀蘊廷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賀蘊廷著煙,又倒了杯酒,兀自自己喝著,說什麼隨便聊聊,但其實什麼都沒有聊,兩個人之間隔了一層玻璃,明且無不在,將他們倆隔開來,呈現的不像一個世界里。
溫蕎到底沒忍住,問他:“真就只是這樣下去嗎?”
賀蘊廷看一眼:“這麼沒耐心?”
“賀總,您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我這趕著時間呢,有點著急,您看看……”
“待著。”
溫蕎心里問候他全家,到底要干什麼, 沒完沒了的,跟上刑還難,行,那就安靜耗著,看誰耗得過誰。
跟他杠上了。
接下來誰都沒有說話,賀蘊廷越喝越多,一個人喝酒好像還有點意思似得,他在那喝,溫蕎干脆拿干凈的筷子吃桌上冷掉的菜肴,這麼一折騰,也了,明星為了維持材做法都很極端,可以一直不吃碳水,犧牲健康,換取貌,但有專業的營養師,幫配比均衡的補劑。
“都冷了,重新點吧。”賀蘊廷忽然開口。
“不用,冷了又不是不能吃,別浪費食。”溫蕎繼續吃的,最吃就是炒什錦,可惜腰果熱量太高,不然可以毫無負擔全部吃掉。
溫蕎喜歡吃魚,清蒸鱸魚,質特別香,吃了七分飽便放下筷子了,賀蘊廷又說:“不吃了?”
“不吃了。”
“飽了?”
“嗯。”
“當明星這麼累,要不別當了。”
“痛并快樂著,我愿意。”
溫蕎拿紙巾仔細,又補上口紅,毫不介意他在旁邊,我行我素,一副怎麼樣就怎麼樣的狀態,不把賀蘊廷當外人,其實準確說不把賀蘊廷當人看。
在眼里,他可有可無。
要不是擔心得罪他影響下個本月進組,才不想回來坐在這里陪他耗時間。
這幅姿態這要是放在其他資方面前,早就被封殺了,也只有賀蘊廷不會輕易將封殺。
多有些恃寵而驕。
賀蘊廷放下酒杯,說:“下個月拍民國戲,親戲多麼?”
“還行。”
“想拍麼?”
“想啊。”
“溫溫,可以不用那麼累。”
“……”
這一聲溫溫又把喚回現實里。
心臟不控制冒著氣泡,忽然疼得難了,吸了吸鼻子,說:“不累。”
“我覺得你很累。”
“您誤會了,我不累,我很喜歡我的工作。”
賀蘊廷說:“這麼認真做什麼。”
“我就是這麼認真,我要很認真做我的事。”
賀蘊廷轉著杯子,兀自笑了笑:“做這麼多,到頭來還不是看人臉,你完全可以不用這麼累,我給你那些錢收下,你可以找個人結婚生子,后半生無虞,不用吃苦遭罪。”
“那是你認為的,不是我要的。”溫蕎倔強道,“人要有自己的事業,即便我的出道不那麼彩,靠著你砸錢才砸出來,我總不能一直靠你,對嗎?”
“你可以,為什麼不可以。”賀蘊廷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就跟吃飯睡覺一樣簡單。
溫蕎口仿佛被剜出一大塊淋淋的,原本愈合的傷疤瞬間又一次四分五裂,好久沒說話,輕扯角自嘲笑了下,說:“賀總,我有自知之明,您別開玩笑了,這并不好笑。”
賀蘊廷說:“怎麼會覺得我在開玩笑,溫溫,你這麼辛苦,我看著心疼。”
溫蕎不自覺冷笑,“您對我說這些, 不擔心您太太知道?世界上沒有不風的墻,您不為自己考慮,也為您太太考慮,何況,不是懷孕了?”
賀蘊廷說:“懷孕了才沒時間。”
“……”
即便知道這個人的惡劣,溫蕎還是不自覺被刺激了一下,覺得很膈應,他到底怎麼能夠說出來的,對自己的太太不尊重, 也不尊重,沉默起,說:“抱歉,我辦不到。”
“是麼。”賀蘊廷從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沒必要這麼倔強,我不管你了,你這幾年過得不算好。”
“是不好,又怎麼樣,我說了,痛并快樂,我找到了我自己的意義。”
“和我在一起那幾年,怎麼不見你這麼有骨氣。”
“因為當時窮,沒錢,需要討好您,需要您的錢。”
賀蘊廷沒再說什麼。
溫蕎待不下去了:“我要走了,時間不早了。”
“我送你。”賀蘊廷起拿起外套,很自然不過的語氣。
溫蕎盯著他的背影看,冷著一張臉,心也跟著慢慢沉到谷底深,再也沒了自我。
說實話,是很難的。
以前跟著他的時候確實目的不純,可目的之外,是真喜歡他的,想和他多在一起一段時間,貪圖那段時間,各取所需,沒有誰對不起誰,這段就是不純粹,更清楚結束也是必然的, 不可能走到最后,別說什麼談婚論嫁了。
普通人的婚姻還要斟酌再三,心挑選,別說他了。
走出會所,外面在下著濛濛細雨。
高樓大廈被籠罩在夜里。
溫蕎沒有接賀蘊廷的送,自己開車離開。
路上又接到賀蘊廷的電話,他的電話很多年沒有響起了,行五六年,認識他的時候才十九歲,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而年輕不再,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里浮沉,而賀蘊廷永遠都高高在上,俯瞰眾生。
掛了賀蘊廷的電話,沒有接。
溫蕎回到住,先泡澡,舒緩的疲倦,一邊泡澡一邊聯系梁姜玥,梁姜玥很快接了,問回來沒有。
“回來了,剛參加完應酬,回到家里泡澡,你還在黃城?”
“嗯,那我明天過去找你好了?”梁姜玥不想溫蕎跑來跑去,過來港城更方便。
“行啊,想吃什麼,我訂餐廳,我請你吃好的。”
“都行,你決定。”
“好,就這樣決定了,我等會把我加地址發給你。”
“嗯。”
……
梁姜玥掛了電話,陸呈洲說明天要去見溫蕎,母親聽了問:“是不是那個明星?”
“對。”
“這姑娘的戲是真演的好,實力派,你出國留學那幾年,一直讓人送東西過來,我用都用不完,多破費,很不好意思。”
“沒事,是我請幫忙的,我已經謝過了,您別客氣。”
“你明天要去和聚會,帶些禮品過去,別空手,多不好意思。”
“我知道啦,媽媽,您別心了,我會安排。”
吃完飯,陸呈洲陪梁姜玥下樓散散步,梁姜玥吃得有點多,走幾步路就找長椅坐下休息了,陸呈洲摟著的肩膀,親了親臉頰,順勢靠在他肩膀,氣氛很溫馨。
“你現在天天陪著我,你不用上班嗎?不怕耽誤工作?”
陸呈洲說:“這麼擔心我沒工作啊?”
“你沒工作也沒關系,我會盡力養你的。”梁姜玥認真說道:“我是說真的。”
“姜玥這麼厲害,放心,我很好養的,不會吃很多。”陸呈洲還真配合說道。
“真的嗎,我怎麼覺你一頓勝我三頓飯量。”
“沒辦法,晚上的力氣都耗你上了,不吃多點,怎麼使勁。”
梁姜玥捂住耳朵:“我沒聽見,我聽不見——”
陸呈洲拿掉的手,著的耳朵,又說一遍,然后說:“聽見了嗎?”
“陸呈洲,你這個大鬼,老說些七八糟的話,能不能斯文點。”
“沒法,大俗即大雅,我不這樣,你會我麼?”
“那倒也是。”就他的糙、直男,他的一切,世界上都沒有什麼完的人,真有完的人也不到,就看到自己的眼前人就行了,也只眼前人。
晚上不小區住戶在散步,遛狗的遛狗,帶小孩的帶小孩,好不熱鬧,當他們看到一對夫妻牽著小孩子走過,梁姜玥想起自己失去的孩子,下意識看了肚子一眼,作被陸呈洲察覺,陸呈洲握住的手,放在掌心,溫聲細語說:“我們還會有的,別難過。”
梁姜玥點點頭,“如果有了,你會帶孩子回陸家嗎……他們……”
“不會,孩子是我們倆的,更重要是聽你的,誰也不能讓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這樣……會不會影響到你?”
“我有什麼影響的,孩子以后跟你姓都可以,這不是經過我允許,這是你的權利,你作為孩子母親的權利。”
“說這些太早了,又還沒懷上。”
“不著急,從長計議,慢慢來,我們還有大把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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