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辦公室坐下，司衍舟給遞了杯咖啡。

“無糖，無，純黑咖，沒有熱量，放心喝。”

簡婧頓了頓，笑：“我最近沒有在減了。”

司衍舟微愣，會錯了意，“那要喝我這杯嗎，還沒過。”

“沒有。”簡婧搖頭，“不用，謝謝。”

司衍舟要遞出杯子的手微頓，默默收回來。

“你和郅京的消息，我在網上看到了，作為朋友，很祝福你們。”司衍舟溫和道。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什麼？”

簡婧道：“過年之前，咱們不是就已經見過面了嗎？”

司衍舟安靜幾秒，無奈哂笑：“這麼久過去，你還是這樣，溫一點都不留面，我這不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嗎？”

簡婧也笑，“我也只是說實話而已。”

而后，就是良久冗長的無言。

“溫嫻應該快到了。”司衍舟頻頻低頭去看手表上的時間，“你再等等，應該很快就來了。”

“好。”簡婧頷首。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簡婧說，“我和周郅京離婚前，是不是有次托你幫我給他打電話來著？”

司衍舟安靜看著，黑白分明的眸中蘊含著緒。

他什麼話都沒說，慢慢著那個杯沿。

“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的，說到底我們離婚也不是因為這個。”簡婧輕聲，“但同樣的，這件事或許會一直為我們之間的隔閡，我在意的，以后看到你可能都會想起這件小事，所以，以后沒必要的話，就別見了。”

說著，起要走。

“簡婧。”

司衍舟靜靜抬起頭，“真的對不起。”

簡婧沒說沒關系，因為確實有關系。

那時候周郅京正在國外，發了燒，燒得很嚴重，蘇禾給周郅京打電話但他沒接，就用手機給司衍舟打了個電話，讓他記得告訴周郅京。

后來，周郅京沒回電話。

是司衍舟來的。

他說，周郅京忙，沒空趕回來，托他照顧。

他確實盡心盡力，也陪著蘇禾在醫院一起照顧了幾天。

有次睡到半夢半醒，簡婧還察覺到手被人拉住。以為是周郅京，等醒來后才知道是司衍舟。

很在意，也無法接，那次之后簡婧和司衍舟說開，說很謝他的幫助，但以后不需要了。

說到底，這件事算不上什麼，但也確實很膈應人，到現在簡婧都會想起那個晚上，一念之間，天堂與地獄，倘若司衍舟的心思了半分偏差，一切也就晚了。

不過，他也的確邁出了第一步。

只能說在最后時刻收住了。

——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遇見了來的楊溫嫻。

是從工作現場趕來的，抱著一堆文件夾還未來得及放下，問：“你找我？”

簡婧點頭：“嗯。”

“說吧，說完我還急著走。”楊溫嫻不過是看在老板的面子上才回來走一遭。

“那張照片，是你發的吧？”

楊溫嫻的眼神陷迷茫：“你在說什麼？”

“不用裝作不知道，你想節省時間，我也想。”簡婧說，“那張合照除了我之外，只有你有。”

連周郅京都沒有。

因為那張照片本就是楊溫嫻拍攝的。

當年拍完之后，用U盤傳給了簡婧。

楊溫嫻依舊皺眉：“我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的相機早就壞了被拿去修了，你可別往人上……”

“我還沒說是什麼照片。”

簡婧靜靜打斷。

怔了怔，楊溫嫻看向。

安靜幾秒，倒也果斷，點點頭，“行吧，先給我個放文件的時間。”

幾分鐘后，們站在公司的天臺，楊溫嫻點了支細煙著，大波浪卷被隨意盤起，“怎麼，來找我報仇的？還是拿了支錄音筆，要告我。”

“這些與我無關，我的經紀人會安排人來和你通。”簡婧將被風揚起的長發掖到耳后，“畢竟我只是藝人，不是律師也不是法，沒有對你判責的權利。”

楊溫嫻輕笑。

“你這個人吶，真是一點沒變，總是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實際上壞事一點沒干。”

“你也沒變，空口白牙就來誣陷人，早知道還是帶個錄音筆了，好讓你罪加一等。”簡婧淡淡的。

“說實在的，簡婧，我就是討厭你。”楊溫嫻也索挑明，“因為你真的很惹人厭。”

“是嗎？”

簡婧俯瞰大樓下的車水馬龍，“但我，至不會做這些下三濫的勾當。”

楊溫嫻又笑了：“好天真的語氣，不知道的人真以為你是單純的小公主，你好說歹說也在這個圈子里混了這麼多年，該知道人心險惡這個詞了吧？還是說，你真的被保護的這麼好，什麼都不知道。”

“你也沒必要跟我說什麼廢話，我，一沒打你二沒罵你，就是不小心發了張自己拍的照片，別的什麼也沒干……”

“啪——”

一記清脆的耳。

楊溫嫻被打的側過了臉，指尖上的煙灰抖落，沉默著，掀起眼皮。

蘇禾細眉輕蹙，“叨叨說些什麼呢，沒他媽一句聽的。”

蘇禾后，還站著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

楊溫嫻頂了頂臉頰的火辣，鎮定的再次將頭發攏好，輕哂，“這是找來幫手了。”

“一碼歸一碼我打你的，別往別人上甩鍋。”蘇禾語氣淡淡，打了的手都嫌臟，調子里的嫌棄意味也很深，“我以為這世上人人都有媽，見了你才知道，原來還真有有媽生沒媽養的東西。”

楊溫嫻皺眉：“我警告你，說話客氣點，我不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窩囊廢。”

“啪——”

又是一掌。

“合著，”蘇禾輕笑，“你是打不還手，只敢還口的窩囊廢？”

“我知道你，白眼狼嘛，上學都是簡家供養你的，現在卻反過來反咬一口簡婧，你倒真不是個東西。”

楊溫嫻沉默地抬頭，“一碼歸一碼，那是阿姨幫助我的，又不是簡婧。”

這話真給蘇禾氣笑了。

“你以為沒有簡婧你是誰？還是你覺得我簡媽心底真的善良到會對一個沒做過背調的陌生人資助，不過是因為簡婧才幫你。”說，“別異想天開了，你又不是沒自己的媽，搶別人媽干什麼？”

楊溫嫻指尖的煙不知何時掉在地上，沉沉的眨了眨眼。

“我這位朋友說話難聽，你盡量往心里去。當然，如果真沒聽進去也沒關系，進進耳朵也夠難了。”簡婧將緒激的蘇禾護在后，“其實我也很不理解，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能讓你這麼恨我，不過也無所謂了，畢竟，不是有那種說法嗎？幸福者避讓原則。”

“哦，對了。”依舊是淡淡的口吻，“還有，雖然我沒帶錄音筆，但我的朋友帶了。”

“所以，好自為之。”

東西都已經錄到手，也沒有再繼續待下去的必要，簡婧拉著蘇禾的手要走。

“為什麼恨你呢？”

迎著天臺的風，聲音輕輕的，楊溫嫻呢喃，“為什麼呢……”

笑，“當你努力了很久，不惜一切想讓自己變得很好的時候，抬頭一看，發現有個人什麼都不用做，就已經超越了你所有的努力，然后你的一切努力都變泡沫浮影，依舊是白費的。”

“我沒想過要害你。”

“我只是，見不得你什麼都沒做，就那麼幸福。”

為什麼呢？

什麼都不做，所有人就都。

這太奇怪了，楊溫嫻到現在也沒鬧明白究竟是為什麼。

蘇禾看著，突然覺得有些可悲，“你這種人，應該不知道什麼做真心換真心。因為你的心都是黑的。”

楊溫嫻的睫幾不可辨的了下。

安靜了長一會兒的，在兩人繼續走出去時，輕聲道：“替我告訴阿姨。”

“我很抱歉，上次送我的鹵味還沒吃就不小心摔碎了。”

“雖然沒有吃到，但是，還是很謝謝。”

蘇禾原本都走出去了，聽見這話，頓時暴走：“我去你媽的！你他媽裝你媽呢，你媽了隔壁的，臉皮比城墻還厚……”

被簡婧死死抱著，帶走。

都走出去半截，蘇禾依舊氣呼呼的，大口氣。

簡婧心疼不止：“怎麼給自己氣這樣？”

這時候，才看清蘇禾眼底有淚。

“我他媽氣不過！怎麼會有這種白眼狼，都不知道你有多好，憑什麼這麼說你。”

簡婧忙手忙腳安著：“傻瓜，哭什麼……”

蘇禾又問，“所以，幸福者避讓原則是什麼？”

簡婧輕笑：“大概是，我命貴，我先退。”

“……”

“我就是不了別人這麼罵你。”蘇禾依舊在罵，仰起頭，狂給眼眶扇風，“……煩死了，今天的底妝老貴了。”

其實原本真沒什麼的，但看著蘇禾這樣，簡婧心頭實在酸，哭笑不得，忙陪一起扇風。

聽到靜的姜希跑上來，眨眨眼。

“呀，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