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歆下了飛機,面對的是一盤殘局。
勝負已定了。
家的公司在旁人看來像是龐然大,但也不過撐了一個多月。決策失誤一旦被人抓住痛腳,資金鏈就斷裂了,無人出援手。多年來一直看似親無間的合作伙伴紛紛袖手旁觀,等待大樹倒下的那一刻,蜂擁上去分一杯羹。
當然,獲益最大的必然是始作俑者,戚夢年。
歆回到家,時間趕得巧,正看到律師從家里開車離開。
面無表地看了一眼那間曾經關過金嫻的地下室,那里面原本裝滿了昂貴致的件,現在有一些已經被上門取證的警察帶走,像濃秀發間忽然出現斑禿,丑陋到令人生厭。
暗自嘆息。戚夢年以綁架案起訴……據證據,沒有轉圜余地,只能通過良好的態度爭取緩刑。
陳夫人見了律師以后狀態很差,父想把扶回房間。卻不愿意上樓,試圖跟歆解釋:“我只是想跟好好說幾句話,我愿意好好彌補……”
“彌補?”歆臉僵,言又止。
自從大學時看到金嫻拍的電視劇,歆就一直想把流落在外的金嫻找回來。后來好不容易發現金嫻被戚夢年在手心里,想跟相認,卻又被戚夢年阻攔,找不到任何機會。
歆將心比心,怎麼都覺得回到家當小小姐比給男人當婦好千倍百倍。可以什麼都不要,家里的公司、財產都給金嫻,金嫻不用討好任何人,只要在家里住著,就能擁有一切、無憂無慮地活一輩子。
被戚夢年施手段留在國期間,歆也給金嫻轉了自己賬戶里所有的現金,給離開男人自己生活的底氣和后路,也是向暗示、服,想找個機會跟通,求回家來。
但終究還是搞砸了。
公司出事,讓媽媽太心急了。
父看了一眼,道:“去跟你叔叔打個招呼吧,你媽媽要休息了。”
歆咽下所有的話,低頭說了一聲“是”。
事已至此,這些都沒必要說了。
家的老房子有很多年了,當年爺爺還在世的時候,他們一家人就住在這間房子里,爸爸,媽媽,叔叔,還有……和很小的金嫻。
歆踩上樓梯,一節一節地在心里默數,連某一節樓梯會響,都了然于心。
父和陳夫人的房間在二樓。叔叔雖然沒結過婚,但是為了避嫌,他在兄長結婚后搬出去獨居,一年回來住的日子不會超過十天。叔叔回來的時候就住在三樓,那里還保留著他當年的房間。
叔叔就在房間里,等著問好。
“……”歆在門口頓了頓。
是一定要問好的。
敲響了房門,叔叔進來,跟對視的一瞬間,臉上就出更真實的笑容。
“你回來了。”叔叔看起來等了很久了,他早就想跟說話,態度非常親近,“你妹妹的事,有我們這些長輩在,你不用心。你還是孩子,管好自己就行……聽說,你把自己的流資金都打給了?”
“……嗯。”歆說,“叔叔。”
上說著叔叔,心里想的是:“父親”。
在十五歲的時候,終于明白了為什麼叔叔從小將視為親生。
父不好,歆幫忙照顧,無意中看到了父以往的病例。父上有二十多年的舊傷,他曾經遭遇過一場嚴重的車禍,時間就在和陳夫人新婚后不久,他在醫院休養了幾個月。爺爺不好,陳夫人秉弱,為了不讓家人擔心,叔叔待在家幫他瞞。
按出生日子倒推,歆必然是叔叔和陳夫人生下的孩子。
……家的事復雜得令難堪。
牽扯到自己的出,也牽扯到父母親的尊嚴,歆沒辦法輕易開口,像講別人的八卦故事一樣把家里的事像金嫻和盤托出……
變這樣,沒有辦法。
可能這就是贖罪吧。歆鬼使神差地想。
贖他們把金嫻扔到孤兒院這麼多年的罪。
歆沒跟叔叔聊很久,剛下飛機,長輩也舍不得太累。
回房間洗了澡,手機里收到了一條新信息,來自一個很不的男人。
宋辰朝:【金嫻學妹跟戚夢年登記結婚了。】
歆還不知道這個消息,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該發怒還是高興。既然姓戚的愿意明正娶,如果金嫻愿,那這個做姐姐的其實也應該祝福。但是現在金嫻娘家被戚夢年整這樣……豈不是任由戚夢年圓扁,隨意把玩?
握了握拳,冷著臉回復宋辰朝:“你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惡意。”宋辰朝說,“只是想通過你,跟學妹見一面。從上次見面的形看,都是戚夢年在強,也并沒有那麼喜歡。”
歆冷笑。
想見金嫻?又一只想吃天鵝的癩蛤蟆。要是金嫻不想跟戚夢年結婚,那更不愿意跟這個宋辰朝在一起。就算家真的破產了,但是歆憑自己的實力,也能把自己的妹妹一輩子養得無憂無慮。
宋辰朝卻說得很聽:“學妹今年才二十四歲,年紀還小。需要更多的時間,了解更多的人。沒必要年紀輕輕結婚生子,跟戚夢年糾纏在一塊。”
歆沉默了一瞬:“已經結婚了,收起你的癡心妄想。”
宋辰朝笑了一下:“這些年你們也一直分離,沒有機會親近。戚總明顯要阻止跟一切親人、朋友往,他把當金雀養,誰也不知道學妹每天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到底快樂不快樂。我們只是需要一個機會,跟互相了解而已。”
誰跟你我們。歆厭煩地想著。
再說現在就算想見金嫻也不好辦……畢竟氏現在這個樣子。
宋辰朝說:“后天晚上許家辦酒會,戚總會帶學妹一同出席。如果你需要,隨時聯系,跟我一起去。”
而金嫻并不知道有誰在一門心思準備棒打鴛鴦。
在生戚夢年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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