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青登正式前往大坂的日子。

當他騎著蘿蔔出現在大津街頭時，立即引發不小的轟。

抬眼去，街道兩側滿了民眾——他們都是來為青登送行的。

夾道歡送的熱烈場景，一直延續至大津郊外。

雖然看熱鬧者居多，但其中也不乏真心來為青登助威的人。

“仁王大人！一定要凱旋啊！”

“早日歸來！”

“仁王大人萬歲！”

自打青登主大津以來，仁民，革除弊政，大力發展經濟。

如今的大津，已不復先前的蕭條景，變了一座極富活力的城町。

不管是在哪兒、無論是在什麼地方，老百姓的想法都是很淳樸的——誰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他們就擁戴誰。

於是乎，出於對青登的熱烈擁護，大津計程車民們形了一個相當樸素的認知：但凡是跟仁王作對的傢伙，就肯定是壞人！儘管他們可能連青登要去哪兒、準備去打誰都不知道，但也不妨礙他們對青登抱以百分之百的信任。

這時，有心人紛紛發現：青登右後方有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只見此人材頎長，腰佩長短二刀，應該是一位武士，臉上戴著厚實的面巾，連頭髮都用頭巾裹上，只出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

“跟在仁王旁的那人是誰？永倉新八嗎？”

“永倉新八很壯實的，才沒這麼瘦。”

“這麼熱的天，把自己裹得這麼嚴實，不熱嗎？”

時下正值盛夏，7月的豔像極了一條條鞭子，得人面板直髮疼。

近日來——特別是今天——又熱又溼，跟個大號蒸籠似的，溫度直四十度。

“面巾人”的這裝束，是看著就嫌熱。

在天賦“風的知者+4”的加持下，周圍眾人的議論聲盡青登耳中。

青登側過腦袋，眼神無奈地看向“面巾人”，以只有他們倆才能聽清的音量悄聲說道：“緒方先生，你這裝扮實在太惹眼了。”

“面巾人”……即緒方，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以為我想啊？”

“我還想在京都多住幾年呢。”

“若讓認識我的人發現我這個賣和果子的大叔，竟能‘高攀’上仁王大人，教我還怎麼住在京都？”

他講話有氣無力，出幾分疲的意味……看樣子，哪怕是天下無雙的“永世劍聖”，也照樣怕熱。

關於這位來歷不明的“麵筋人”，青登對外說是他用人脈找來的阿伊努語翻譯，名“真島一馬”。

眾人不疑有它，紛紛嘆青登人脈廣大。

在這個時代，會說阿伊努語的和人，當真是麟角。

正常況下，只有在毗鄰阿伊努人聚居區的松前藩，才能找到會說阿伊努語的譯者。

緒方在京都有不人，而大津又離京都太近，難保不會有人認出他來。

為了規避麻煩，他喬裝打扮了一番——即當前這副裹面部的模樣——他所給出的理由，是他時罹患過天花，不幸毀容，故以白布遮蔽相貌。

一聽他曾患過天花，眾人不再多問，紛紛朝他投去同的目。

就這樣，緒方巧妙地混青登的隨行隊伍，為青登的侍從之一。

想必現場眾人怎麼也沒有想到吧，此時此刻，就在他們的眼前，傳說中的兩大劍客正結伴同行，前往一致的目的地！永倉新八、藤堂平助等將已先行出發。

尚未的高層人，除了青登本人之外，就只有艾了。

只見艾佩掛著名刀大和守安定，騎著高頭大馬，行進在青登的左後方，淡金的長髮在豔下熠熠生輝，很是耀眼。

如花似月的容貌，外加上這格外吸睛的金長髮……不誇張的說，打量艾的人比打量青登的人還多一點兒。

“那個人就是新選組財務室室長艾。”

“一個管賬的小姑娘，也要上戰場？”

“噓！你說話小心點，可是仁王的親傳弟子，手不凡，戰功赫赫！”

自“八王子攻防戰”以來，靠著實打實的彪悍戰功，艾功贏得民眾的廣泛好。

因其西洋人份而朝投去鄙棄目的人，已減許多。

冷不丁的，青登扭過頭，語氣認真地向艾詢問道：“艾，容我最後確認一遍，你真的要跟我去五稜郭嗎？”

艾微微一笑：“師傅，我意已決，絕不會反悔。”

表和，語氣堅定。

足以武裝上千阿伊努人的大量槍炮、先進的三艘戰艦……極有可能是法誅黨搞的鬼。

倘若其幕後黑手真的是法誅黨，那麼跟法誅黨有切關係的軍火商馬埃爾，便肯定不了關係！據以上種種報，馬埃爾很有可能就在北方戰場！

數月前，青登跟艾一起泡溫泉時，親口說過對自己父親的複雜。

對於父親的力圖建國的執念，大不解。

對於父親的強為“優秀皇儲”的掌控，到懊惱。

可是……可是……

縱使雙方間有諸多不快，也未曾恨過父親；縱使越來越搞不懂父親，二人也曾有過不開心的回憶。

因此，在考慮再三後，出於對艾的尊重，青登於數日前將“馬埃爾疑似在五稜郭”的報告訴給。

是時，怔了一怔，瞪大雙目，先是驚訝，後是迷茫，神變得複雜難言。

就這麼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字一頓地正道：“師傅，請讓我同行吧！我也要去五稜郭！”

青登深深地看了一眼，反問道：“……艾，假如在抵達北方後，你真的遇見了你的父親，你準備跟他說些什麼？”

“我……我沒有考慮得這麼遠，我只想見他……倘若條件允許的話，我想再跟他談談。我為什麼會跟法誅黨合作，又是為了什麼而死抱著‘建國’的執念不放……”

青登聽罷，沒有再多說什麼。

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後，便默默地點頭應允的請求。

此時此刻，看著滿面堅定，沒有半分迷惘的艾，青登微微一笑，靜靜地收回目，轉而向渺遠的北方天際。

他那幽邃深遠的目，彷彿已穿層層空間，直抵滿是硝煙的五稜郭！

……

……

大坂，大坂城——

青登等人清晨出發，傍晚時分勉強趕到大坂。

抵達大坂後，青登並不停歇，馬不停蹄地駐大坂城，見到了先一步趕到大坂的勝麟太郎。二人在一條走廊上相逢。

“麟太郎，好久不見了。”

看著三月未見的勝麟太郎，青登出微笑，不自覺地加快腳步。

“青登，好久不見！”

勝麟太郎同樣加快腳步。

他們沒有學著西方人那樣握手，也沒有做出什麼親暱的作，就只是朝對方投去滿是笑意的眼神——對他們而言，僅僅只是一個充滿笑意的眼神，便足矣。

多年以來，他們互相扶持，共度無數難關。

當年地位低下的兩位寒門之士，如今竟雙雙為“南幕府”的兩大柱石……既是談，也是傳奇。

在收到青登的“即刻出幕府海軍”的命令後，勝麟太郎火速行，員了能員的一切船隻。

昨日下午，幕府海軍的三艘主力戰艦——觀丸、鹹臨丸、富士山丸——順利抵達大坂港，勝麟太郎隨船前來。

勝麟太郎是海軍專家，一手建立了幕府海軍，對這支新興艦隊知知底。

海戰不同於陸軍，青登對海戰一竅不通，他甚至連船都沒怎麼坐過。

讓他這個外行去指揮艦隊，肯定是行不通的。

要想擊敗敵方的艦隊，就不能沒有勝麟太郎的幫助！

於是，青登特地把勝麟太郎請過來，讓他隨同參與此戰，擔任本次戰役的副將。

“你們都先退下。”

勝麟太郎屏退旁人。

待走廊外只剩下他們二人後，他神嚴肅地對青登說道：“橘君，我剛剛收到了最新報：松前藩藩廳福山城淪陷。”

青登眸一凝，臉微沉。

對於福山城的淪陷，他並不到意外。

連稜堡構造的五稜郭都失守了，城防水平仍停留在戰國時代的福山城被攻破，實不為奇。

青登遞給勝麟太郎一個“繼續說，詳細說”的眼神。

“蝦夷攻破五稜郭後，立即回師攻打松前藩。”

“福山城提早收到了訊息，所以做了一定的準備。”

“然而，松前藩本就不是什麼富裕的藩國，軍備水平乏善可陳，只能用老舊的火繩槍、青銅炮去對抗蝦夷的先進裝備。”

“在固守了2天2夜後，福山城守軍再也堅持不下去。”

“第3天，蝦夷用大炮轟開福山城三之丸的大門，守軍的防線徹底崩潰。”

“蝦夷城後，將福山城洗劫一空，他們將搜刮到的所有輜重都集中至五稜郭。”

“接著，他們捨棄福山城，四出擊，搶掠松前藩的其他地區。”

“除了糧草、武等常見輜重之外，他們還收集松前藩境的一切船隻，上到運糧的大船，下到普通的小舟，全不放過。”

青登聽到這兒，瞬間意識到了什麼，輕聲道：“看樣子，他們是打算以五稜郭作為前哨站，發起進一步的南侵啊……”

如果只打算死守五稜郭，防止和人再登上蝦夷地，兒就用不上那麼多船。

既然準備這麼多船隻，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是攻陷五稜郭和松前藩，還不足以令他們到滿意！他們還想過津輕海峽，進攻本州大島！

在做完彙報後，勝麟太郎頓了一頓，隨後輕蹙眉頭，滿面不解地呢喃道：“青登，老實說，我很不理解。這群蝦夷是瘋了嗎？”

“他們能夠守住五稜郭，就已經是奇蹟了，竟還想發起進一步的南侵？”

“他們當真覺得就憑他們的實力，能夠擊敗我們嗎？”

不論是青登，還是勝麟太郎、土方歲三或別的什麼人，都沒把阿伊努人放在眼裡。

青登等人從始至終都只視那3艘戰艦為唯一威脅，並不認為收復五稜郭是什麼棘手的難題。

等“北伐軍團”抵達前線，阿伊努人將會親領略到百戰雄獅的勇猛善戰！

姑且不談他們守不守得住五稜郭，是“南侵本州大島”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出於文明水平低下、生存環境惡劣等緣故，阿伊努人的人口相當稀，充其量不過兩、三萬人。

就憑這點人口，就算踏上本州大島、攻略了幾座城町，也不可能守得住。

奧羽諸藩雖不中用，無法指他們銳意進取，但讓他們守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那他們肯定是個頂個的積極。

倘若阿伊努人真的南下進攻本州大島，那他們前腳剛踏上奧羽諸藩的領地，後腳就會遭無比猛烈的反擊！

面對勝麟太郎的慨，青登聳了聳肩：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五稜郭失陷得太快，使他們有了莫大的信心。不論如何，我們做好我們自己的事便好。”

青登停了一停，旋即追問道：“麟太郎，有那三艘戰艦的訊息嗎？”

勝麟太郎搖了搖頭，以直白的作予以回應。

青登沉思片刻，又問：

“……麟太郎，你是幕府的海軍總裁，現在我以總大將的立場向你徵求意見，希你能認真且誠實地回答我：假如敵方的戰艦遠比我們的戰艦先進，那我們有獲勝的希嗎？”

勝麟太郎抿了抿，似乎是在構想回答……不，準確來說，他更像是在構思一個合適的、溫和的措辭，以免傷害到青登。

頃，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倘若敵方的戰艦遠比我們的戰艦先進，那我們恐怕得舉手投降了。”

……

……

翌日，清晨——

大坂，某地——

緒方獨行走在僻靜的小道。

因為時間早、位置偏，所以此地沒有任何行人，他的足音顯得分外響亮。

今兒天空剛翻魚肚白，他就溜出大坂城，神兮兮地直奔向大坂東郊。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他抵達此行的目的地——一座冷清的墓園。

他輕車路地繞過一座座墓碑，最終駐足在某座墓碑的正前方。

只見這座墓碑佈滿斑駁的痕跡，一看便知年頭不短。

在墓碑的銘文上，依稀可見一個人名——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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