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低頭輕輕笑了。

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輕聲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難靠近？”

“不會！”Mark盯著看，眼里是溫的堅定：“我只是想站在你邊，不是要你回頭！”

“我不需要你給我份，我也不求結果！”

“我想做你生活的一部分，但不是，打擾你！”

“你不必回我喜歡我，你，只要不推開我，我就很高興了！”

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眼神輕輕晃。

良久，輕聲道：“你知道嗎，我現在每次坐在夜里，都還是會想起他！”

Mark沒有意外，只是點了點頭。

“我知道！”

“你們的過去太深了，哪怕傷了，也在！”

“你不需要跟我解釋，也不需要對誰代！”

“你有資格想念！”

“因為你過！”

抬頭看他，聲音低到幾不可聞：“你怎麼能這樣面？”

“因為我不怕等你把那些回憶放下！”

“我知道，我會在新的回憶里！”

同一時刻，C市，傅衍慈坐在車里，手里攥著那枚舊戒指，眼神空地看著前方夜。

他已經連續兩晚沒睡，連助理都勸他：“您現在不用再盯那邊了，安然已經安全，工作室也穩定了！”

“不需要我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閉著眼靠在椅背，嗓音啞啞的。

“是啊！”

“不需要我了！”

“連一句恨我都不想再說！”

“已經徹底，從我生命里剝離出去了！”

他喃喃說著，腦子里卻全是的笑、的哭、捂著肚子給他發消息說“我今天不太舒服”，還有在他生日那晚塞給他那張手寫卡片—

“我希你有一天不再用冷靜保護自己，而是真的放松下來！”

“我想看你笑一次，笑給我看！”

那張卡片他還留著。

已經忘了。

可他沒忘。

他后來翻來覆去看過無數遍，哪怕那時候已經把他刪得干干凈凈，哪怕他一條消息都不敢再發。

他現在所有的消息都是通過遠程系統在看—的品牌態，的采訪視頻，出席論壇、推新品、講工藝、在臺上淡淡說“我沒有逆襲，我只是沒有死”。

他每看一次，就像被剜了一刀。

已經不再需要他。

可他卻沒辦法不想。

助理遞來最新一份報告：“安然那邊最近接到一筆匿名資金注，疑似是Mark安排的！”

“知道嗎？”

“不清楚，但沒有拒絕！”

“開始接別人替做事了！”他低笑了一聲：“那好！”

“能安心了！”

“哪怕不是我，也好！”

“有人護著了！”

“我終于可以……退得遠一點了！”

助理想說什麼，最終什麼都沒說。

他們都知道，這個男人早已經不想再去爭。

他不是輸不起。

他只是明白，已經從他心里走出來了。

那是他親手放走的。

他沒有臉再追回來。

可他會一直在。

在看不到的地方，替擋一次風，守一段路。

凌晨，安然回到家，孩子睡得正香，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掏出手機，點進那個早已沒有任何聯系記錄的備注欄：

【傅衍慈】

盯著那個名字看了一會兒，指尖停在屏幕上，想刪，又沒舍得。

知道，自己再也不會聯系他。

可也承認，自己有時還會想他。

不是想復合。

只是，懷念。

曾經那麼用力去一個人的記憶，是真的。

被傷害的痛，也是真的。

不是沒原諒。

只是，再也不愿給一次機會了。

輕輕打下一行字—

【謝謝你，曾經過我！】

但沒發。

只是看了幾秒，然后，刪掉。

風聲輕輕。

靠在床邊，輕聲對孩子說：

“媽媽今天，又往前走了一步！”

“你要記得，媽媽沒有靠誰，也不是靠著恨誰活下來的！”

“媽媽只是，一直沒放棄自己！”

“你以后也不要放棄你自己！”

“就像媽媽，哪怕被了，也不忘怎麼一個人走！”

深夜的城市安靜得不像話，燈火漸稀，街道空曠，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一切都像是凝住了。

安然坐在書房的地毯上，面前是一張攤開的畫紙。

沒有開主燈，只開了一盞小臺燈，黃的燈打在紙上，手里的鉛筆慢慢勾勒著線條，手指細微，像是每一道線都需要用緒來刻。

孩子已經睡了。

保姆也早早退了下去，屋里安靜得只剩下筆劃過紙張的聲音和偶爾低低的呼吸。

在畫新系列。

不是為了發布，不是為了迎合市場，而是因為想創作。

這段時間以來，的生活步了某種緩慢而安穩的節奏，不再是一場接一場的戰斗，而是恢復真正屬于的節律。

終于能早起送孩子去托班，然后在工作室待一整天，晚上回家還能親手做頓飯；能坐在臺上看完一本書，不再因為手機響而心驚；能和Mark坐在車里不說話，只是安靜地聽一首老歌，也不覺得尷尬。

開始學會平靜。

而不是懼怕它。

但這并不代表忘了那些曾讓夜不能寐的過往。

那些夜里流的淚，那些死撐的日子，那些孤一人站在法庭上與一堆律師對峙的畫面，都還記得。

只是，不再被它們困住了。

不再是過去那個“我只能靠自己”地活下來的安然。

依然可以靠自己。

但終于知道，也可以被。

可以在某些時刻，靠一下那個一直在邊守著的人。

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

哪怕是靠一下，也不必愧疚。

Mark最近很忙。

他那邊的公司開始擴張，一些海外合作項目也進了推進期，他不得不頻繁飛來飛去，但他始終沒有缺席的生活。

哪怕是凌晨落地的航班，他也會給發一條消息：【我到了，早點睡！】

哪怕是國電話會議前十分鐘，他也會空出時間接的一通隨意電話，只為聽說一句“你要記得吃飯”。

有時候會問自己，這樣的是不是太平穩了？

沒有轟轟烈烈，沒有狂風驟雨，就像是一條小溪，緩慢但清澈地流淌在生命里。

可很快就明白了，這種溫，就是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