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愣住了,視線落在他手里的本子上。
沒手去接,也沒后退。
只是站在那里,盯著那東西看了好一會兒,然后輕聲說了一句。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Mark沉默了下,最后笑了笑,聲音低下來,像是怕嚇著。
“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我喜歡上你了,早就喜歡!”
“但我知道你不信這些了!”
“你不信,不信男人,不信任何人!”
“我不怪你!”
“所以我不會追你!”
“我只是在這告訴你,我在這!”
“你要是有一天撐不住了,累了,沒地方去,不想自己一個人扛了—”
“你可以來找我!”
“哪怕什麼都不說,坐著不也行!”
“我就在這里!”
說完他把本子放到長椅上,沒再看,轉離開了。
他走得慢,沒有回頭。
安然站在原地,風吹起的發,瞇了瞇眼,把頭埋得更低了。
好一會兒,才走過去,把那本子拿了起來。
翻開第一頁,是用工整字跡寫下的一句話—
“說,星星不會掉下來,我想,是因為把它掛在心上!”
合上本子,眼眶一熱,手指攥著封皮。
“傻子!”
低聲罵了一句。
....
“一個月了,你們什麼都查不到?”
傅衍慈猛地將桌上的報告甩出去,紙張在會議室里飛了一地,啪的一聲落在地板上,沒人敢彎腰去撿。
整個會議室雀無聲,幾個穿西裝的調查負責人臉發白,一個個坐得筆直,像等待宣判的犯人。
“我請你們來,是為了吃飯喝茶,還是聽我廢話?”
傅衍慈聲音得低,像隨時會炸。
“一個孕婦,一個亞洲人,一個人在M國,居然能從我的眼皮底下,消失得連個影子都找不到?”
“我給你們人手,給你們資源,給你們權限,連機場和使館都翻了,現在你告訴我—徹底失聯了?”
最前排的負責人咽了口唾沫,試圖解釋。
“傅先生,我們確實調了M國華人區所有的境記錄,但目前那個安然的份是偽造的,注冊資料干凈得像新生兒一樣,沒有痕跡……的消費記錄也很,大部分是用現金,連上次出診的診所記錄都已經注銷……”
“那你就找不到人了?”
傅衍慈站起,一掌拍在桌子上。
“那是死了還是飛升了?”
沒有人敢接話。
傅衍慈閉著眼,狠狠吸了一口氣,臉冰冷到極點。
“懷著我的孩子,在那個地方一個人生活,你們卻連個影子都不到!”
“你們這幫人,要不是當年有功,早就被掃地出門了!”
“傅先生……”
另一位年長些的頭目開口,小心翼翼地說。
“要不要換個方向?比如用地下報渠道,有些黑市平臺……”
傅衍慈猛地抬起頭,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你現在才說這個?”
“你們早干嘛去了?”
“我要你們現在、立刻、馬上,給我聯系M國所有地下報中介,能打聽消息的,能搞份的,全部查!”
“給他們錢—一個億,找到,我給一個億!”
他話音剛落,會議室里所有人神一變。
一個億?
這個價格,就算是國家機都能撬開了。
“一個億不行?”
他冷笑了一聲,聲音沙啞。
“那就兩個億!”
“兩個億還不行—那就十個億!”
“只要能讓我見一面,要我的腦袋都行!”
沒人敢出聲。
傅衍慈看著他們,嗓音一點點低下去。
“現在應該五個月了!”
“你們知道一個孕婦獨自在國外要面對多事嗎?”
“你們知道,最怕黑,怕冷,晚上一定要喝一口溫水才能睡覺,一個人沒人在的時候會哭,哭完還要笑著安肚子里的孩子,說‘媽媽沒事’……”
“你們都知道嗎?”
“那個人,最怕走夜路,怕超市燈太暗,怕樓上的男人聲音大....”
“但現在只能一個人承!”
“沒人在邊!”
“包括我!”
說到最后,傅衍慈已經不再吼,只是緩緩坐回椅子里,低頭,手著眉心,整個人沉在座位上。
滿屋子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
“出去!”
他聲音沙啞。
“給我滾出去!”
一群人低著頭匆匆退了出去,腳步聲雜無章,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門合上那一刻,傅衍慈的手到桌底,從屜里取出那個被燒焦的戒指盒。
里面那枚戒指已經變形,黑乎乎的,但圈還刻著“SNX”三個字母。
他看著它,眼神死死盯著那幾個字母。
“你不是死了嗎?”
“你不是燒灰了嗎?”
“你為什麼要騙我……”
“你是不是……連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
沒有人回應他。
辦公室里靜得可怕。
他靠在椅背上,盯著天花板,喃喃一句。
“楠夕,你要是還活著,就回來吧!”
“我愿意把命還給你!”
……
另一邊。
安然坐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從窗外斜斜地照進來,沒開燈,房間安安靜靜的,只有的呼吸聲。
桌上攤著一張新的設計稿。
已經畫了好幾天了,這次沒有主題,是自己想到哪畫到哪。
一組飾品,是以“守護”為基礎靈。
設計了一對耳釘,一條針,一只戒指,還有一對親子手鏈。
耳釘是兩顆微微傾斜的小羽,線條輕盈。
針是兩個靠的剪影,一個大一點,一個小一點,頭發是同款波浪形,像極了和未出生的孩子。
已經很久沒接外面的單子,也沒再匿名上傳作品。
不敢。
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過一次,雖然那次跑掉了,但不代表以后還這麼幸運。
也知道傅衍慈……可能一直沒放棄找。
但那又怎麼樣?
不想再回那個世界了。
不管他是不是后悔,不管他是不是已經對柳含煙死心,都不在乎了。
因為心里那個被撕碎的地方,是補不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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