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第六天。

桑鹿刷了一整天科目一題庫。

以至于中午吃飯的時候，看到餐桌上的圓盤，都幻視了各式各樣的道路指示牌。

晚上泡澡的時候也捧著手機。

邊泡澡邊刷題。

時鐘緩緩指向22：35。

桑鹿洗完澡出來，剛打算聽著音樂護，手機響起視頻通話的鈴聲。

想也沒想，就知道是誰打來。

手指沾了眼霜，用無名指了“接通”鍵。

又用兩個手掌把手機夾住，靠在桌邊立起來。

屏幕閃了一下，出現畫面，一張廓優越的臉。

封硯低磁聲線順著電波傳過來。

“剛洗完澡？”

他眸沉靜，眼型屬于冷淡鋒銳的那種，被那雙眼睛注視時，會讓人有種不怒自威的迫。

但桑鹿早就習慣了。

迎著他的注視綻開笑。

“對啊，你打來的正是時候。”

手指點點點，給眼周抹眼霜，語氣顯擺地閑聊起來：

“我今天刷了一天科目一的題目，一直在九十分以上，厲害吧？”

說著話，桑鹿把手機屏幕當鏡子，用束發箍把長發全部攏到額后。

素面朝天，大大咧咧。

封硯出差這幾天，每晚都會給打視頻。

桑鹿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能在他面前這麼松弛。

無所顧忌。

糊了一臉泥面也會接視頻。

腳指甲油的時候也能毫無負擔地和他聊天。

甚至還會把腳丫子翹起來，給他看看。

封硯一瞬不瞬看著屏幕，仿佛看慢慢往臉上護品是件極有趣的事。

酒店套房豪華空曠，因為手機里傳出來的清朗聲線，周遭空氣仿佛也變得輕盈起來。

他冷峻眉宇舒展，角牽起一抹笑，回應的問題：

“厲害。”

“你呢？你今天干嘛了？”

桑鹿不會聊自己，對封硯今天做了什麼也到好奇。

“還是在忙并購案。”他回道。

“聽上去像是很難搞哦？”

“不難。”

桑鹿完眼霜，開始面霜，故意挑了挑眉梢，逗他：

“真的嗎，我不信？男人，你在逞強。”

封硯微微愣怔一瞬。

手機里，他的廓被影剪裁得愈發立，高鼻梁投下一小片影，眼睫垂下，斂住鋒利，他短促笑了聲。

看到他笑，桑鹿也得意地笑了。

把冷酷又話的男人逗出忍俊不的樣子，為近來最熱衷的事。

看到屏幕里桑鹿活潑明的笑臉，封硯冷淡眸底泛起一縷無奈又寵溺的笑意。

笑容很淡，一晃而過。

這抹漫不經心的神被桑鹿準捕捉。

笑得更愉快了。

解，解~

冷酷臉偶爾一笑最帥了。

從小沉迷各類漫冷臉男，太懂這種人要從什麼角度欣賞才最可了。

正開心著，屏幕上方彈出信息提示。

封硯的聲音同時傳過來。

“看一下消息，選個車牌。”

“這麼快？”桑鹿驚嘆封硯的辦事效率。

把視頻窗口懸窗，點開封硯剛發給的圖片。

圖片上，十幾個車牌號。

一眼去，全是整齊連號，喜歡的數字。

SL33399

SL99999

SL33333

SL99333

……

目往下，頓了頓。

SF33999

SF99999

……

SL知道，名字寫。

SF？

順嗎？

腦袋里剛劃過順兩個字，聽到封硯說了一句：

“我把我的名字寫加進去，也挑了幾個車牌，如果你愿意的話，也可以選。”

話語坦然，有種“種類多多，任君選擇”的覺。

但桑鹿從他語氣里約聽出一點別的意思來。

眼睛眨了眨，看向屏幕里表冷淡平常的男人，突然問：

“你該不會還在記著那個事吧？”

封硯沉聲：“沒有。”

桑鹿一愣，“……”

哈。

他都不問是什麼事，就秒答。

說謊話的水平太低了。

桑鹿看著那張瞧著面無波瀾的冷臉，一下子沒忍住。

嗤地笑出聲來，道：

“那張課表上的LS寫是同學寫的啦，不是和你說過嗎？”

桑鹿想到那張被封硯小團的課程表。

又想到他那天說的“試過大度，失敗了。”

桑鹿笑了振模式。

不懷疑，他真的試過大度嗎？

好像沒有吧？

而且，簡直裝都不裝了。

把占有寫在臉上。

找到給上車牌的機會，就把自己名字加進來。

桑鹿笑著又解釋了一句：

“我沒有喜歡過陸聲，只是當時好多同學都喜歡他，我也以為自己喜歡他，后來知道是誤會……”

“嗯，我知道。”

封硯沒等說完，打斷了的話。

漆黑眼眸掀起，對著屏幕淡淡地說：

“不聊這個人了。”

不想聽。

知道是誤會也不想聽。

桑鹿看著屏幕里那張冷淡、克制，又忍不住眉心微微蹙起的臉。

心里一道聲音在囂：

好可啊好可啊~~~~

覺得自己一定是病了。

甚至在短暫無話的幾秒鐘里，腦補出封硯頂著一張冰塊臉吩咐方特助去選車牌的畫面。

不得不承認。

封硯這種程度的小氣和占有，并不會讓覺不適。

反而…還莫名其妙的有一點點開心。

小氣就小氣吧。

大度，不計較~

桑鹿把圖片點開，點到圖片編輯。

手指一劃，用紅圈圈勾出一個車牌來，發給封硯。

大度地宣布：

“我選好啦，就這個號碼。”

對面。

眉宇冷峻的男人垂下視線。

看到消息時，表微不可察地凝住。

視線盡頭，是被桑鹿用圈出來的：【SF99999】

他抑著嚨的輕，回了聲：“好。”

桑鹿護完畢，趴到床上。

捧著手機，繼續閑聊：

“我要加快學習進度了，盡快拿到駕照，之前還答應過拿到駕照帶你兜風的。”

封硯聞聲頓了下：

“明天繼續刷題嗎？”

桑鹿：“明天不刷。”

明天有別的重要安排。

現在還不打算告訴封硯。

“好。”封硯眉目一松。

慢一點好。

他希的車裝上有他名字首字母的車牌，但并不著急趕快拿到駕照。

他還想送上班。

每天。

兩人又聊了幾句，結束通話。

手機里聲音一消失，酒店房間重新回到沉靜。

封硯微微恍惚。

坐在椅子里，出神了一會兒。

異地出差，寧靜的夜晚。

曾經，他度過過很多個這樣的夜晚。

一個人，不需要陪伴。

也不屑于和人流。

安靜是他生活的全部主題。

可現在，他居然已經不能習慣這種安靜。

酒店房間散發出高級香氛的氣味，若有似無飄到他鼻尖。

他淺淺呼吸。

恍然地想，剛剛的瓶瓶罐罐會是什麼味道呢？

忽地，腔溢出一聲自嘲的笑。

笑他從前的傲慢。

也笑他引以為傲的自控力。

所有所有，在想起那張鮮活明亮臉龐時，全都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