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又刻薄的語調告訴我這不是夢境。

但一大早，婆婆為什麼會忽然現在客廳？

我猜應該沒好事。

定了定神，我拖著疲憊的子出了臥室，抬眼一看，果然看到了站在茶幾前鐵青著一張臉的婆婆。

也瞧見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我聽到對著電話那頭囑咐道：“那你盡快回來。”

我恭恭敬敬的走過去，隨意瞥了一眼，就看到了擺放在桌上的悉的備孕禮盒，以及放在禮盒右側的離婚協議。

我猜紀云州昨晚應該沒回。

但我沒想到婆婆居然會乍然現。

可仔細一想，這未必是一件壞事啊，畢竟婆婆對我的那子從頭到尾的嫌棄勁，已經昭然若揭了。

也沒什麼可藏著掖著的。

想到這，我整個人就穩了下來，誰知下一秒，卻聽到婆婆盛氣凌人道：“當初是你們沈家死皮賴臉的要跟我們紀家聯姻，是你那位躺在療養院的爸爸當著眾人的面求著我家阿州娶你，怎麼著，拿到了好，就開始忘恩負義了？”

好？

我咀嚼著婆婆口中的臺詞，平和道：“如果您說的好是我爸的療養費和我妹的留學基金，請您放心，我已經跟紀云州簽訂了借款協議。”

“借款協議？”婆婆一頭霧水，狐疑的眸在我臉上流轉，話鋒一轉道：“什麼留學基金？我怎麼不知道？”

我突然被問住了。

婆婆，好像不知道紀家支持我妹妹留學的事？

我們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話題卡在了這里。

開鎖聲將我們的注意力轉移，我跟婆婆同時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推門而的紀云州。

依舊是昨晚的西服套裝，但整個人看上去風塵仆仆的。

他面無表的走過來，人還未走近，婆婆的問題已經拋了出去：“阿州啊，剛才說的留學基金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從來沒聽老紀提過？”

紀云州淡淡的瞄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離婚協議，冷靜道：“是我負責的，晚些再跟您解釋。”

婆婆瞄了一眼紀云州，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沈家可真是好算計，收了療養費不說，還要我們阿州準備留學基金，說是嫁兒，呵，說難聽點兒，這跟賣兒差不多。”

我聽著這冷嘲熱諷，一時間沒接上話。

在這之前，我本以為療養費和留學基金都是紀家支持的，但現在看來，后者可能是紀云州的個人行為？

但他為什麼這麼做呢？

“現在翅膀了，還說什麼簽了借款協議，要跟你離婚，就在醫院里賺的那三瓜兩棗，不知道要還到猴年馬月呢，”婆婆咄咄人，白了我一眼繼續道，“要我看啊，這婚早離早了，上班幾天就能跟患者家屬鬧不愉快，萬一以后鬧出什麼醫療糾紛來，還不得連累我們紀家。”

跟患者家屬鬧不愉快？

連累紀家？

我聯想不久前婆婆在電話里那句“在醫院犯了錯誤”，頓時哭笑不得。

如果我沒猜錯，這一大早過來，只怕就是為了興師問罪來的。

在意的，是紀家的利益，哪怕我頂著紀太太的位置，涉及到家族利益時，我也會是第一個犧牲者，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棄子。

想到這，我蜷了蜷手心，正準備把話說開時，卻聽到紀云州道：“您先回去吧，這件事我會看著理。”

婆婆一臉的不愿，但見紀云州態度堅決，遲疑了片刻后這才離開。

偌大的房間里只剩下我跟紀云州兩人。

男人一聲不吭上前，彎下腰，當著我的面將桌上的離婚協議拿了起來，瞥了一眼后，默默地看向我。

眼神是平靜地，卻帶著一種火山發前的怒。

咬著后牙槽的細微作也被我盡收眼底。

上滿滿的低氣。

不怒自威。

我的十指不自覺的握又松開，心卻像是懸在半空，惴惴不安的。

強住不安的緒后，我悄悄地咽了下口水，固執地站在原地一不。

下一秒，只聽“嗤啦”一聲響，那份簽好字的離婚協議，在紀云州指尖被撕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