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務也知道夜航是程赟的長項，便點頭，“明白，副大隊長。”

程赟戴上耳機，檢查儀表盤，從窗戶環視一圈。

機務稔地打著手勢。

直升機啟。

螺旋槳刮起一陣漩渦似的風，高分貝的白噪音呼嘯著掩過了僅存彼此之間的呼吸聲。

“筠筠，安全帶。”

他斜睨提醒。

雖然喊著筠筠，語氣倒像是在對下屬發命令。

顧詩筠將自己的安全帶系好，說道：“明白，副大隊長。”

“……”

程赟微怔。

喊他什麼？

怎麼還是副大隊長？

但他來不及糾結這個，這時機務已經走到旋翼外側，給出起飛的手勢。

片刻，他目如炬放遠。

然后拉縱桿。

直升機緩緩離開地面，遽然懸空的覺讓顧詩筠不由失了重，低低“哎呀”一聲，心口怦怦，抬眼就見直升機已經頭部傾斜向下，遠離營地朝南飛去。

黑夜蒙上了星辰的閃耀，雪山淬煉了晶瑩的芒。

相相映，匯機艙的沉默。

顧詩筠抱著胳膊，一言不發地著窗外的一片漆黑。

良久，程赟突然打破了原有的寂靜，聲音順著白噪音的煲熨沉沉傳來：“重喊一遍。”

顧詩筠凜凜回過神，

眨了眨眼，“什麼？”

直升機越過釀著白霧茫茫的雪峰山間，遠的無云碧空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程赟從后視鏡里輕輕瞥了一眼。

銀河下的面龐，皎潔如月。

“平時在微信里怎麼喊我，現在就怎麼喊。”

作者有話說：

騙我可以，問我要錢不行。

敲鍵盤可以，說出口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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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重喊什麼,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這大半個月來，不是程隊長就是副大隊長, 似乎除了“隊長”這兩個字, 就沒有別的兩個字可以代替了。

他確實是副大隊長，

但不是的副大隊長。

再說了，平日里在微信里喊得不是很歡嗎？

怎麼一回歸現實, 就吝嗇到連一聲“老公”都舍不得給？

顧詩筠當然知道他的意思。

現在可是被迫被“困”在天上，出不去進不來, 還是急夜航。

也就是說, 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 這男人就打算這麼一直等著喊他一聲老公。

指不定一聲不行得兩聲，還得滴滴的。

眼神的步步，語氣的咄咄人, 在仄不通風的機艙迫下顯得倍煎熬。

顧詩筠抿了抿,

嗓子里滾著悉的音調, 卻怎麼都吱不出來聲。

憋紅了臉, 就這麼不退不讓地剜了一眼男人的側。

“不好意思, 我暫時沒把你當老公。”

丟下這句話，將外套的兜帽一掩，干脆閉上了眼睛。

“……”

程赟看著將自己藏在帽子后，無奈又無解地搖了搖頭。

誰讓人家是“領導”呢。

真拿沒辦法。

接下來，二人不再說話。

又過了半個小時，繞了兩圈，直升機才在燈火微弱的夜晚找到首壩唯一的那家醫院。

樓頂停機坪年久失修, 而且多年不用, 停機坪的白大H都沒了印跡, 更不用說空空的樓頂找到半個人影了。

既然什麼都沒有, 那就當“盲降”了。

為了讓直升機平穩落在停機坪上，程赟將駕駛艙的燈保持和樓頂燈一致，機艙漆黑一片。

樓頂的風在機周圍晃出波浪般的震。

整個機都搖搖晃晃。

“喂，副大隊長！你這是垂直降落嗎？”

顧詩筠驚。

突如其來的失重讓嚇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摳著自己的安全帶，兜帽凌蓋在臉上，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下一秒，直升機就已經穩穩落在地面，

艙門甫一打開，就有一雙手直接將整個人都抱了出來。

“想想清楚，喊我什麼。”

男人的膛，隔著黑的飛行夾克，是溫熱的心跳和平緩的呼吸。

月夜籠罩著來去匆匆的人，洇出模糊不清的影。

顧詩筠慢慢平復下來。

鎮定幾秒，這才發現自己完完全全在程赟的口，手腳并用地吊著人家的脖子和腰。

夫妻間的正常曖昧，

但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因為好像他們還沒悉到能這麼抱著的地步。

“你……放我下來。”

顧詩筠趕推開程赟，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跑下樓去取供心臟。

醫院大樓簡陋破舊，走廊里昏暗的燈讓人不由頭皮發麻，唯一的護士也在煞白的燈下顯得跟拍寂靜嶺似的。

護士已經將心臟放置在了保溫容，黑的盒子冰冰涼涼。

抱在懷里，有一種新鮮的脈沖擊，頻頻晃在腔。

“謝謝。”

顧詩筠一秒都不敢耽誤，趕回到樓頂攀上直升機。

程赟稔地圍著醫院樓頂轉了一圈，“供沒問題吧？”

顧詩筠確定點頭，“嗯。”

程赟斂了斂眉，低低說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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