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翎協同梁氏夫人及張玉映一道出了門,彼時正值下午時分,日頭白蒙蒙地懸在半天上,照得人眼前發花,腳下發。
邁過門檻的那個剎那,梁氏夫人走神給絆了一下,喬翎眼疾手快,把給扶住了。
好笑又無奈:“婆婆,你小心點啊。”
又問:“還能不能走?實在的話,就人來抬你回去。”
梁氏夫人扶著的手臂站直,明明是寒冬時節,卻有種酷暑之日在太底下曬得久了,即將暈眩前的魂迷。
廊下擺著木椅,兩邊掛了防風的簾子,拉著喬翎過去,恍恍惚惚地坐下了。
張玉映見狀,便知道這婆媳倆有話要說,當即道:“娘子,我去廚房提壺熱熱的姜茶來。”領著幾個侍避開了。
走了,梁氏夫人勉力支撐著的肩膀也就垮下去了。
低下頭,同時捂住臉,含糊不清地一聲:“怎麼會這樣啊……”
喬翎有一下沒一下地著的背,聲道:“好啦好啦,都過去了。”
梁氏夫人又轉過臉去,神異常復雜地看著:“你什麼時候覺察出來老太君不對勁兒的?”
喬翎想了想,如實道:“早的了吧,先前在廳中的時候,我不是說了嗎?”
梁氏夫人面慍,很重地,憤怒地拍了一下:“那你不告訴我!”
喬翎好脾氣地看著,說:“我的錯,我的錯……”
梁氏夫人鼻子一酸,不知怎麼,又流了眼淚出來。
這眼淚到底是為什麼而流的,自己其實也說不出來,只是人活一世,哪有那麼多能夠清楚明白闡述出來的事?
喬翎臂去摟住,溫和地,寬地拍了拍的背。
梁氏夫人伏在肩頭,悄無聲息地哭了。
到最后,還是問了出來:“老太君會怎麼樣?”
喬翎默然幾瞬后,低聲道:“陛下賜了酒過來。”
梁氏夫人聽得沉默起來,良久之后,卻說:“也好。”
對旁觀者來說,這是執行了正義,而對于老太君來說,也未嘗不是一種解。
晚膳是在梁氏夫人院里用的,陪房用心準備了一桌飯菜,到最后坐在桌前大快朵頤的卻也只有喬翎自己。
梁氏夫人著筷子吃了兩口,只覺味同嚼蠟,再看喬霸天跟只饕餮似的大口嚼嚼嚼,莫名地又有點氣惱:“你怎麼吃得下的?”
喬翎把塞了滿的羊咽下去,繼而道:“可是真的很好吃啊,婆婆!”
眼睛好像總是明亮的,閃著的,即便有短暫地消沉和黯然,很快也就能振作起來。
梁氏夫人別過臉去,不看了。
喬翎笑瞇瞇地看著,主遞了一條烤羊肋排過去,繼而用肩膀蹭了蹭:“婆婆,你也吃!”
梁氏夫人不由得無奈地閉一下眼:“你手上有油沒有啊,別蹭我……”
喬翎就看一眼陪房,嘖嘖道:“你看,婆婆又開始了,上說不要,心里其實是很喜歡的!”
陪房附和地點點頭:“夫人就是這個樣子的,總會口是心非!”
“喂!”
梁氏夫人氣急敗壞:“你們應該知道我是能聽到的吧?!”
……
天漸漸黑了,神都的數道城門依次關閉。
姜裕坐在馬上,回頭去看,便見那巍峨的宮闕從最高點開始,依次亮起燈來,宛如一條逐漸蘇醒的火龍,照亮了半邊天空。
他的好朋友寧五郎騎馬在他邊,年稚的臉龐上難掩興:“真是沒想到,我們還能有出城圍獵無極中人的機會!”
說著,他忍不住探頭去看與他們同行的那位公孫郎君。
姜裕聞言回過神來,瞄一眼公孫宴,悄悄道:“我也沒想到呢——嫂嫂可真夠義氣的!”
為了應付老太君的第四次發難,喬翎幾乎把手頭上能調的人都調了。
往客棧去抓走“趙六指”的是無極豢養的死士,亦或者說,是最低級的棄子。
從一開始,他們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而他們的死亡乃至于最終死亡的地點,都將變一指向老聞相公的磁針。
只是再低級的棋子,也是需要有人出手去擺的。
那只手上蘊含的氣息,尋常人或許察覺不到,但對于貓貓大王和柯桃這兩個異類而言,卻已經足夠清晰了。
而在喬翎被罷歸府之后,老太君不免也要與無極中人互通消息,蛛,網上的人怎麼可能毫無知覺?
姜裕與寧五郎這兩個年也領了一份絕任務,雖然還不知道的,但是只曉得此事與無極有關,就足夠這兩個年興了。
更別說同行的既有羽林衛中郎將于樸,還有自己嫂嫂那神通廣大的表哥公孫宴,就更是萬無一失了。
剝繭,一網打盡,這樣的差事,羽林衛堪稱輕車路。
只是羽林衛的校尉穆有些狐疑,馬背上回頭看一眼那兩個矜貴又難掩興的小公子一眼,低聲問自家中郎將:“怎麼會讓他們倆摻和進來?”
寧五郎是寧家的小兒子,二皇子妃的親弟弟,他的祖父曾經做過宰相。
姜二公子就更不必說了,那是越國公預備役。
清繳無極的任務其實是很危險的,居然塞了這麼兩個人進來,實在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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