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明確有繼承越國公府資格的,其實就只有姜邁和姜裕!
且姜邁又病歪歪的,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樣子!
作為高皇帝功臣的十家公府、十二家侯府之中,還有比這更適合下手的人家嗎?
喬翎回想起聽叢叢轉述的,那個無極教徒說的話。
“說不定,夫人會在其中見到許多令你大意外的人呢!”
老太君前幾回出招的時候,喬翎尤且未曾察覺,但是到了這一次,當了真格之后,喬翎就很確定了。
“老太君,他們是無極的人,對嗎?”
剖析的時候,老太君便只靜靜地看著,等說完,卻將目挪到窗外了。
視線投注過去,見了一道深紫的影子,正悄無聲息地立在庭中。
老太君心跳倏然間快了幾拍。
再一想,面前人既然已經十拿九穩地準備收網,中朝的學士會在此時過來,似乎也不足為奇了。
收回視線,沉沉地開口:“一開始,我以為那是個來歷神的方士,他蒙冤獄,是我替他昭雪,他很激我,愿為我驅使,我以為我對他有恩,所以信他幾分,沒想到……原來一開始就是謀。”
喬翎了然地接了下去:“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毒藥下完之后,就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
因為已經親手將姜邁推上了一條死路。
“是,”老太君說:“我憤怒,我驚恐,我害怕,都是因為我知道,我回不了頭了。”
喬翎又覺得有些稀奇:“但是您好像并沒有跟無極走得多近。”
老太君轉過頭看著,稍有點自嘲地笑了:“我要是說了,或許你會覺得很可笑吧。”
喬翎彬彬有禮道:“您但說無妨。”
老太君遂道:“我覺得,我跟他們并不是同路人。我的確想要權柄,但是我本心里,并沒有強烈地,想要作惡的意愿。”
“知道那種毒藥無藥可解之后,我就知道他們是不可信任的,同時,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無極的人來要挾我,他們能用什麼要挾我?無非就是我下毒毒害弘度的事罷了。”
“我告訴他們,如果你們想去揭我,那就盡管去吧,聲名狼藉也好,前問罪也罷,我做了,就擔著,不過一死而已,我不害怕,但是要我跟他們同流合污,以此來要挾我替他們做一些別的什麼,絕無可能!”
喬翎會意地笑了一笑:“無極的人反而退了。”
老太君道:“他們也不敢真的把事鬧大。”
近年來無極鬧出來的靜較之從前小了,中朝接連幾次圍剿,他們也跟著安生了一些。
如若出無極居然將手到了高皇帝功臣后裔的府里,還是以下毒這種方式謀害一位國公……
新一的大清洗只怕就要來了。
梁氏夫人在旁聽了所有,只覺得自己好像是聽懂了,又好像是沒聽明白。
艱難地捋直自己的思路:“等等——我說等等!”
喬翎好脾氣地看著:“我沒有催你呀,婆婆。”
梁氏夫人滿頭問號:“怎麼忽然就……”
只覺得連自己的舌頭都有點不聽使喚了:“怎麼忽然就知道老太君跟無極的人有牽扯了呢?!”
喬翎笑地同解釋:“因為多年前無極尋獵奇異命格孩一案,就是老太君借周七娘子之手捅給我的啊,借刀殺人,從人的弱點手,這樣的行事風格,跟國子學舞弊案如出一轍嘛!”
梁氏夫人尤且茫然。
喬翎便細細地剖析給聽:“老太君希我能夠主讓出上朝的位置,姜邁辭世當天,不就專門找我過去說話了嗎?只是被我拒絕了而已。”
“再之后,又拉了姜氏的族老出面,只是依舊被我彈回去了。”
“這之后老太君就發覺這種小打小鬧沒什麼用,所以就開始走朝堂的路子了,讓史曝一點我的小小過錯——不至于傷筋骨,卻會讓我面大失,換個臉皮薄一點的人,第二天應該就不會去了吧?”
梁氏夫人明白了:“但是你臉皮很厚……”
喬翎瞪了一眼:“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
繼而道:“發現面并不足以阻礙我之后,老太君就順勢把柯小娘子走后門進國子學的事給挑破了,借的是馬司業的刀,想的是用白大夫堵住我的,讓我進退兩難——只是到了,這事兒也沒。”
“然后就是如今的老聞相公一案了。”
說到此,喬翎神凝重了幾分:“老太君調用了一點似是而非的訊息,讓我將目聚集到了老聞相公上,又循著老聞相公和那幾個年份,去猜疑皇室,尤其是先帝和天后在此案當中發揮的作用……”
“對于皇室來說,這種猜疑無疑會讓他們覺得冒犯,而老聞相公歷經五朝,擁躉甚多,一旦鬧出了關于他的冤案,士林議論,我這個經辦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繼續待在朝上了。”
梁氏夫人還是有點沒明白這兩者之間的關系:“……可是這跟無極有什麼關系?”
“婆婆,你還不明白嗎?”
喬翎失笑道:“我先前設計的引蛇出也好,主上門打草驚蛇也罷,死士劫走趙六指、又死在聞家管事的院子里,鞋底的紅褐泥土,都是故意在指引我去走一條錯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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