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緩緩手,上的頭發,緩慢而蒼白地笑了起來,虛弱道,“剛才我好像到了曹地府,見到了皇上,他還是那麼英武、從容……”
知道太后此時口中的皇上是先帝,聽著的低低絮語,嘉悲從中來,又是一陣落淚。
太后著虛空,仿佛著昔日夫君的英俊模樣,喃喃道,“他沒有怪我……”
最怕自己以后無面對先帝,但先帝沒有怪……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太后死心道,“你說得對,我不能再對皇帝抱有期待……”也管不住他了,繼續固執下去,只會氣壞自己,到時不說先帝難以安寧,嘉又得多傷心啊!不如就待在這慈寧宮,好好休養,好好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辦。
見太后終于想開,嘉破涕為笑,抬頭看,“舅母想開便好,您安心養,別的事有嘉心。嘉會替舅舅保護好舅母。”
想到上次嘉所說的,先帝對自己的護之語,太后眼里緩緩浮現水霧,又笑著去嘉面頰的眼淚,“怎麼哭小花貓了,駙馬見了都想笑。”
“他才不會。”嘉嗔了一句,心終于松快。
陪太后慢慢吃了晚膳,嘉出了寢房,終于見到殷緒。他已在慈寧宮宮人的服侍下,單獨吃過晚餐了。
因為讓他久等,晚膳又冷落了他,嘉有些愧疚,上前拉住他的袖,笑道,“阿緒久等了。”
殷緒卻沒有如往常一樣出溫笑意,甚至有些沉悶,低聲問,“你下午哭過許久了?”
不曾想寢房那麼嘈雜慌,他還能聽見自己的哭聲。答應過他會保重,但卻沒有做到。嘉越發愧疚,拉著他的袖搖了搖,“我錯了,你別生氣。”
“下不為例。”殷緒嚴肅道。
嘉連連答應,“好,好。”
兩人并肩往慈殿外走,嘉看了看天,此時太余暉未收,時間尚早。小心朝殷緒道,“我想去坤寧宮看看魏蓉。”
殷緒擔心嘉,長眉微皺,不甚樂意,想到嘉與魏蓉并未如何深厚,應當不會氣傷心,便勉強答應了。
坤寧宮并不遠,殷緒仍是帶嘉坐了步輦過去。不料魏蓉并不在。
坤寧宮的下人說,昨晚皇后見祖父濺太極殿,當即昏死過去。好不容易醒來,在床上哭了一日,傍晚時恢復了些力氣,派人向陳昱請旨出宮拜祭,皇帝允了。
嘉聞之心酸。當初勸過魏蓉了,所以此刻并不如何愧疚。只是景傷,想到上輩子困在深宮,也是這樣飽親人慘死之苦。同病相憐讓嘉更能會魏蓉的心緒,因此倍傷懷。
眼見嘉面傷,殷緒皺眉嘆息,稍加了一點力氣的肩膀,無言提醒肚里還揣了一個,須得注意。
嘉只得振神,囑咐了宮人幾句,然后隨殷緒回轉瑾園。
晚上,嘉枕著殷緒手臂,長吁短嘆著,睡不著覺。
帳幔里線暗,殷緒出長指,準確無比地點上額心,“孕婦忌多思。”
“我知道,”嘉憂郁道,“可是做不到。”也知道,這條道路上必有淚,也做好了準備,可是當真發生時,仍是無法避免產生負面緒。
殷緒嘆息一聲,湊近一些,將下顎上嘉額頭,忽然問道,“若我們生的是兒子,取什麼名?”
嘉愣了愣,這幾日一直各種心,還未想過這個問題,何況距離生產時間還那樣早。但既然殷緒問了,此時夜深人靜又睡不著,他們夫妻剛好可以討論這個問題。
嘉這邊兄弟姐妹名字皆從王旁,寓意玉;殷緒這邊兄弟名字皆與功業前程相關;若要給他們的子取名……
嘉聲道,“若是兒子,不如從從力字中取,希他繼承你的堅毅勇武,可好?”
堅毅勇武,原來他在嘉心目中,是這個模樣。殷緒輕輕一笑,道,“嗯,那取什麼字?”
嘉便凝神思考起來,殷緒也不催,有一搭沒一搭地著的手臂,極了此刻的安寧親昵。
片刻后嘉道,“你覺得‘劭’字如何?”
劭有好之意,簡單一個字,寄寓的都是父母的祝愿和期。殷緒低聲笑道,“阿珺如此聰慧,取的名字自然最好。”
嘉被夸得止不住地開心,又聽他問,“那若是兒呢?”
嘉道,“兒便取三點水的字吧,水至剛至,品純潔,希我們的兒也如此。”
“嗯,”殷緒又問,“那取什麼字?”
嘉抬眸看他,線暗看不清的臉,莫名就是能覺到他溫的視線。朝他笑得溫,“將軍博文廣知,才思敏捷,不如也取一個?”
殷緒心中,抬指輕輕挲的側臉。他知疼他護他,才會對他說遍這世間的好聽話。
“殷汐吧,夜晚之水,可和溫暖,亦可氣勢磅礴。”
“好名字。”嘉輕輕笑起來,蹭了蹭他的肩,“會是世間最好的子。”
若是像,自然是世間最好的子。殷緒默默在心中補了一句,而后終于說了他今晚最想說的話,“以后我們的孩子,不會遭遇我們曾遭遇過的一切,不會國破家亡,不會朝不保夕。他們會喜樂康健,歲歲常寧,在青山綠水中玩耍,在歡聲笑語中長大,看遍大齊的錦繡山海,嘗遍世間的味珍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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