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聽到這個悲傷的答案，差點表演個當場哭泣，還是那個來要微信的小丫頭比較淡定，一邊扶住自己的小姐妹，一邊道歉：“不好意思打擾了，祝你們……百年好合啊！”

想了半天腦子里只有‘百年好合’和‘早生貴子’這兩個詞，還好最后一個沒有口而出。

那個磕CP的姐妹不甘心，悲傷的心溢于言表：“怎麼會這樣？我的藤藤他不香嗎？”

抓住同伴的手，悲痛絕地說：“假的，一定是假的！”

要微信的小姑娘怕同伴繼續發瘋，趕拽著走了。

兩人都走出一米多了，書音還聽到在自欺欺人：“他們肯定是不能公開才故意這麼說的！”

“別犯病，人家小哥哥和小姐姐郎才貌的，擺明了是一對好吧！”同行的姐妹勸。

要微信的小姑娘也說了一句：“對啊，很明顯在約會。初雪嘛，當然要和喜歡的人一起過啦！”

最后一句話順著風飄回了書音的耳朵里。

明明極其普通的一句話，卻像一顆小石子，突然砸進了書音平靜的心湖里。

石子下沉，很快就不見蹤跡，卻在湖面留下了一層層漾的漣漪。

初雪嘛，當然要和喜歡的人一起過啦！

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約了燕辭嗎？

書音搖搖頭，很快就把這種危險的想法拋之腦后。

依舊不敢直視燕辭的雙眼，只好拿出紙杯里的魷魚須遞到他邊，“不是說要吃給我看嗎？”

燕辭就著的手，咬了一口。

書音愣住了，只是逗逗他，沒想過他真的會吃。

燕辭咀嚼了一下，告訴：“味道還可以。”

書音將信將疑，“你要不還是吐出來吧？”

“為什麼？”

書音沒說，你一個吃慣了高級餐廳的人，哪里得了這種搭配，萬一腸胃不了，遭罪的還是自己。

多年的默契讓燕辭一眼就看出了的顧慮，笑著又咬了一口魷魚須，“從前也沒吃，是被你逮到的就不只一兩次。”

經他提醒書音才想起，學生時代，確實不止一次看到他吃這種街邊小吃。就連螺螄那種“生化武”級別的食，他都敢在學校嘗試。

只是多年過去，那些記憶不知不覺的就埋藏在了時間的長河里，印象更深刻的還是一到用餐時間，就有一輛勞斯萊斯停在學校門口給他送便當，致觀得像是“皇家膳”。只記得他高貴又挑剔，沒破產之前連一千萬以下的飯局都不屑參與。

燕辭用行告訴，其實他還是當初那個年，會為了一碗涼面翻墻，和學校后門那整條街的商販稱兄道弟。

他依舊是他，也不愧是他。

心來似的，書音問他：“這些年你有回過清和嗎？”

“偶爾。”他說。

“后街那家老陳鋪子還在嗎？”書音又問。

“在的。”他說。

書音眼底蓄滿了笑，“你想吃牛面嗎？”

燕辭悟出眼底那點狡黠了，輕輕刮了一下的鼻梁，“走吧。”

“去哪兒？”書音追上去。

燕辭直接把人扯進懷里，勾著的肩膀邊走邊說：“哥哥帶你吃面去。”

“要臉嗎你！”書音雖然上罵著，上車的作倒是沒有毫遲疑。

臨近年關，學校后街也沒那麼熱鬧了，很多店門都關了，只有幾家本地人的鋪子還開著，陳家鋪子恰好是其中之一。

開店的是一對老夫妻，男的姓陳，學生們都親切的他一聲陳叔。

陳叔記好，再加上燕辭畢業了以后也時不時地回來轉一轉，于是一眼就把人認出來了。

“喲，秀娥快出來，咱辭哥兒終于帶朋友來了？”陳叔拿著菜單走出來就看到了這桌貴客，連忙招呼媳婦兒出來看熱鬧。

燕辭在這一帶真是沒有白混，書音也不曉得他是怎麼混出名的，反正只記得當年這條街上的商販，甭管男的、的、老的、的，都喚他一聲“辭哥兒”。

帶著兒化音的名字，格外親切接地氣。

書音想說“我不是他朋友”，又覺得這解釋此地無銀三百兩，沒什麼必要。

于是趁著老陳夫婦煮面的空檔，笑著調侃燕辭：“不解釋解釋？”

“怎麼解釋，說你是我小金主？”

“我不介意啊，你高興就好。”書音覺得以燕辭和陳叔的關系，肯定不是最后一次帶孩子來這里。是個冒牌的假友，下次帶來的說不定就是真的了。

一想到這里，書音覺得心頭有點梗，又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故作玩笑：“反正下回你再帶個不一樣的姑娘過來，要解釋的也不是我。”

“你是唯一的”，燕辭拆開一次筷子遞給，沒看的眼睛，像說著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我只帶你來過這里。”

書音心里頭梗著的那點東西突然就不見了，笑意盈滿眼眶，“我怎麼這麼天真呢，這種謊話都信。”

“我們辭哥兒不騙人的喲！”一個推著小木車的老人走進了店里。

書音一眼就認出了這位老人，正是當年在學校后門吹糖人的老爺子。

老爺子喜歡講故事，經常在學校后街岔路口那地兒支著個攤子，邊吹糖人邊給人說書，說的多是些是奇聞異事。燕辭有時候逃課，就端著一碗涼面坐在石階上聽老人娓娓道來。

兩人之間從差著好幾個輩分，算是忘年了。

他頭發比那些年白了許多，神卻依舊矍鑠，他把車子停在一邊，喊道：“來三兩臊子面。”

老人家歲數大了，胃口倒是不小。

他著書音，像著自家孫媳婦似的，“你這小姑娘面呀。”

燕辭把書音碗里的香菜挑了出去，說：“您見過。”

“誒唷，人老了，記不好了。不過我們辭哥兒說見過，那肯定見過。”

他就在隔壁桌，看著書音問：“是我們辭哥兒的心上人吧？”

燕辭沒否認，書音以為他怕麻煩，也就笑著默認了。

“好好好。”老爺子連聲好，說完不知想到什麼，沉默了好幾秒。

過了好一會兒，等到陳叔把臊子面端上來了，老爺子才對著燕辭說：“你王要是知道咯，得笑出一口后槽牙嘞！”

書音對老爺子口中的王有印象，就是老陳鋪子隔壁賣冰的，因為當年跟著燕辭的時候，見他給王修過幾次熱水，每次燕辭說給換新的，老太太都不愿意，怕他破費。

后來是老太太出去買菜刀中了一等獎，恰好送個熱水，老太太才興高采烈的讓燕辭幫忙換上。

老爺子和王一直不對付，因為筒子樓水，兩人住的又恰好是樓上樓下，老記不太好，總是忘記關水龍頭，每回老爺子的房子都得遭殃，經常免費游泳。聽說幾十年來都是這麼過的，所以乍一聽到老爺子主提起王，書音還意外的。

來的時候注意到隔壁店門是關著的，順口問了一句：“王過年不開門？”

“走咯”，老爺子吸了一口面，“前年得了肺癌，沒撐住。”

書音手里的筷子微微一頓，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