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西從療養院出來，讓司機把車開下山。

車子路過韓家別墅時，陳沐西過被霧氣覆蓋的車窗，看見二樓書房的窗簾拉開了一半，韓霽應該在里面。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別墅便被拋在車后。

陳沐西心很復雜，靠在椅背上，手肘杵在窗子上，手掌托著下。

從昨晚到現在，接收的信息量太大了。婆婆早逝，韓霽世凄涼，此前只是傳聞，不知細節。可真的從當事人口中聽說，命運的荒涼像水一樣淹沒了。

更何況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陳沐西眼神沒有聚焦地著模糊的窗玻璃，心驀地疼。如果可以，很想穿越到過去，去抱一抱那個早年喪母、又被父親拋棄在曼城那座古堡莊園里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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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陳沐西要來，林桃早早地起床，還自己下廚房做了點早點。

“怎麼了？”拉開門，林桃瞅著陳沐西的臉，問了一句。

陳沐西搖頭，從包里掏出電腦，努力讓自己從低落的緒離出來，進工作狀態。

兩人在餐廳里把巨大的櫸木餐桌當書桌，對著電腦屏幕熱烈地討論。沒過一會兒，座機響。下面的前臺說是有客來訪。

林桃一臉詫異，“誰啊？”

“一位姓于的先生。”

林桃握住聽筒的手慢慢收，垂下眼眸，語氣很平靜，“好的，我馬上下來。”

林桃掛上電話，一邊穿外套，一邊跟陳沐西說：“老于來了，我去接他。”

陳沐西停下敲擊鍵盤，頓了頓，“需要我回避嗎？”

“不用，應該是簽離婚協議。”林桃換好鞋子就出門了。

樓下，于圣恩被保安領著到了7座。前臺客氣地讓他在等候區的沙發上坐著，還端來一杯熱茶。

于圣五年前來過一次壹號院，來看陳沐西。那時他就覺得好像走進了一個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世界。現在再一次踏進來，還是這種覺。

他來之前還專門回家一趟，洗了澡，從柜子里翻出箱底的鹿皮大、西和皮鞋。但這件大是幾年前買的，有些小，拉鏈拉不上，他那圓鼓鼓的肚子就只能在前。

他兩腳并攏，雙手張地來回著。面前的茶不敢，因為裝茶的杯子一看就很貴，他怕自己笨手笨腳的給打翻了。

林桃一出電梯就看見于圣恩坐在沙發上拘謹又小家子氣的模樣。

“來了？”走過來，“上樓吧。這兒不方便。”

于圣恩一看見就眼欣喜，就像兒園的小朋友終于見到家長的那種表。他跟在林桃的后，乘電梯上八樓。

林桃站在前面，目不經意地瞥過電梯壁，能看見于圣恩一直地盯著。

“協議我已經擬好了，你可以拿回去再找個律師幫你看看。”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于圣恩瞬間瞪大眼睛，懊喪和失像一只無形的手狠狠地把他往地底下拽。

“桃子，你、你真的要離嗎？”他其實還是打心眼里不相信林桃會真的離婚。

為什麼呀？

他們的生活這麼安穩，有什麼理由要離呢？

“嗯，離。”林桃斬釘截鐵地給了回答。

電梯“叮”的一聲，本沒管于圣恩是什麼反應，先一步抬腳出去。

走到801門前，用碼開門。

門板推開，滿屋子的潔如新和淡淡清新，于圣恩站在玄關，看著面前林桃彎腰換鞋的影，那麼嫻，好像就屬于這里似的。

緒在瞬間發。

“你就是嫌貧富！嫌我窮，買不起大房子，換不起好車！你早就想跟我離了對不對？！本就不是為了佳馨的事！你本打心眼里看不起我！嫁給我，你覺得委屈！！！”

于圣恩的音量很大，一哭腔不帶，從口里發出來的全是憤怒。

林桃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于圣恩，印象里他都是唯唯諾諾，了欺負也一笑了之的。

轉過皺著眉頭看向于圣恩。

“住這里很開心是不是？你也想像沐西一樣找個有錢人對不對？！”

“你找啊！他什麼？——陸白！”

“你們都以為傻是嗎？我其實什麼都知道！要不是陸白不要你，你本不會找我！”

“怎麼啦？現在陸白又和你好上了？他又答應要你啦？”

于圣恩像個失控的咆哮機，從出生到現在弱了接近三十年，頭一次發，就是把利劍對向和他相濡以沫了幾年的妻子。

陳沐西從餐廳出來，臉上的表森涼可怕。“老于，你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用不著你提醒！”于圣恩猩紅著眼睛，忽然把矛頭對向陳沐西，“要不是你回來，也不會變這個樣子！你長的好看，有門路，又跟你不一樣，就算和有錢人在一起也不——”

“啪！”

一聲響亮的耳落在于圣恩的臉上，林桃把全的力氣都用在這一掌上。于圣恩二百多斤的胖子竟然被打得一個踉蹌，而林桃整個手掌都發木。

“滾！”林桃說完這個字，咬牙關，另一手要抓住柜子邊沿，才不至于渾抖、失控。

于圣恩好像被這一耳打清醒了，愣在原地好幾秒，忽然反應過來。

“桃子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那麼說你……我——”他聲淚俱下，說到后面抬手開始扇自己耳。

“啪啪”的聲響很清脆。

他一邊打一邊乞求林桃跟他回去。

于圣恩幾乎都要跪下來了。

陳沐西打電話讓保鏢上來。于圣恩被帶走的時候，沒有緒地說，“老于，你真的讓我失的。”

合上門板，陳沐西抱了抱林桃，輕聲說：“他說的都是氣話，別往心里去。”

林桃搖頭，笑得很難看。“不是氣話，他終于說出他的想法了。好的。”

“我本來還覺得虧欠，畢竟他的確什麼都沒做錯。但是現在我終于知道我在他心里是這麼不堪，雖然難聽，但是反而松快了。因為我們都不用再憋著了。終于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