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個心眼子的人有一個就夠繞了，南楚一下上三個。

今早公司的人出現在酒店來送企劃書，上面還附有錢爭鳴的親筆簽名和紅章，南楚才終于知道他們這次來的真正目的。

幫忙或破壞都是副業，截胡才是主線任務。

他不知道莊念是什麼時候和錢爭鳴私下聯系讓公司準備這些東西的，他們幾乎每分每秒都在一起，可他還是不能完全掌握莊念。

企劃書這種東西，莊念連看都看不見的人自然沒機會參與，談合作又堪比博弈，莊念更是從來都沒接過。

可錢爭鳴還是讓莊念來，利用的心思再明顯不過。

“不請自來本就叨擾，陶爺爺，抱歉。”莊念和顧言一樣稱呼陶乘風‘爺爺’，是打定主意要借顧言這位‘關系戶’的了，“不過我也是在別人手底下謀生，上級吩咐的事總要來試試，這才求著顧言把您今天的行程告訴我，想著來運氣。”

他跟生意場上的人說話沒什麼技巧，也不懂那些，說話全靠真誠。

還不忘把陶乘風邊的兩位親信摘干凈免得丟了工作，臟水毫不留的往顧言上潑。

顧言聽莊念顛倒黑白的話張口就來，挑眉看他，卻沒有否認。

陶乘風順著話音也朝顧言看過去，哼一聲，“像是這小子會做出來的事。”

“能為你豁出命去的人，別說告訴你我的行程，恐怕連我家祖墳在哪都告訴你了。”陶乘風玩笑道。

莊念輕輕笑出聲，脊背卻是僵，“爺爺說笑了。”

他看不見，和陶乘風也是素未謀面，憑寥寥幾句玩笑又怎麼會真的當真。

誰都不信，才應該是當下的莊念。

“我這次來是想求一個和顧言公平競爭的機會，也為自己謀個明的前程。”莊念穩了穩呼吸繼續說。

小輩把姿態放的這麼低，還每一句都帶著顧言，又說為了自己的前程。

陶乘風這會就算不給全世界面子，也得給顧言這位‘心上人’面子。

“嗬，是個牙尖利的。”陶乘風意味深長的睨顧言一眼。

顧言呵笑出聲，神和姿態都松弛，還帶著點小小的驕傲，仿佛昨天因為莊念從他邊逃進別人懷里而傷懷的人沒存在過，“您給看看。”

陶乘風嘆息搖頭，接著，充滿禪意燃著熏香的小屋安靜了下來，偶爾傳來紙張翻閱的響。

翻到最后，陶乘風指著紙張上那一串數字對顧言說，“看看人家這誠意。”

顧言沒看，掃一眼莊念坐的位置，的位置偏了，那變得和屋其他地方一樣昏暗。

“便宜沒好貨。”他通俗又直白的說，“雙方獲利太過偏頗，不是陷阱就是另有所圖，天上不會掉餡餅，這些爺爺比我懂。”

顧言說完，便見著莊念徒一蹙眉。

顧言掩笑了笑，起說，“爺爺，外面正好，去拍照吧。”

莊念其實連這次合作的容都知道的不太完整，打電話給錢爭鳴時心里想的全是怎麼樣才能先把陶乘風抓住。

商人重利，他能想到的就是讓做企劃書的人將利潤讓到最大，只要數字足夠吸引人就多了勝算。

可隔行如隔山，他在這方面懂的東西太淺，他本不夠格和顧言‘競爭’，簡直是班門弄斧。

陶乘風手點了點顧言，“真毒。”

莊念看不到陶乘風此刻的表，但卻能準聽出陶乘風語調里上揚的笑意。

“看來陶爺爺心里早有定論了。”莊念手，南楚立刻走到莊念邊托住那只手，“既然這樣，那就不耽誤陶爺爺的時間了。”

莊念稍稍欠了欠，這個作對于眼盲的人來說很容易失去平衡，他只能盡可能的抓著南楚。

顧言眼里的那點笑意因為莊念一句話，一個作悄然散盡。

“等等。”陶乘風住要離開的莊念，思忖片刻說，“雖然這個臭小子說的有點道理，但你們既然是競爭關系，我當然不能只聽他的一面之詞。”

莊念哪里知道這爺孫倆的把戲，眼里燃起希，等著陶乘風繼續說。

陶乘風長吁一口氣，收回顧言那邊的余說，“既然你們兩個小輩都這麼有誠意，我還真是有點心，這樣吧，你們多陪我一會，給我講講企劃書上的容，說不定我還會改變心意。”

陶乘風這麼一說倒是真的把莊念難住了。

錢爭鳴刻意提防他連拐杖都不肯讓他用，又怎麼會讓他學習盲文，知道企劃書上的容？

猶疑一瞬，莊念笑笑說，“爺爺來這麼的地方采風，別讓公事掃了興致，不如另約一天和您暢談，今天只陪您解悶，好嗎？”

陶乘風喜歡莊念上那機靈勁，滿意的笑了，“那當然好，我拍了一早上風景早都拍膩了，你們兩個給我當模特，讓我過過拍人的癮，怎麼樣？”

這種時候怎麼可能拒絕，莊念欣然答應。

小屋仄，幾個大男人一起站在同一太過擁。

顧言還好，一休閑裝扮，另兩個包裹的那麼嚴實，靠的太近了陶乘風都覺得熱。

“快出去出去，老頭子我肺功能沒你們年輕人強悍，把我周圍的空氣都搶走，我快窒息了。”話雖然這麼說，陶乘風最后只把南楚一個人推去了外面。

小屋里被樹影遮擋算是涼快，外面余輝依然火熱，炙烤的地面滾著熱浪。

顧言站到莊念面前，雙手勾在莊念西裝外套向外一推，直接將人外套了。

莊念仰頭，又一次準的對上顧言的視線，雖然他其實什麼都看不見。

“為您更，男朋友。”顧言笑笑，西裝勾在臂彎，低著頭把莊念小臂上的白襯衫挽起，出一截白皙細瘦的手臂，出手腕上帶著和他相似的疤痕。

“別說。”莊念口吻淡漠。

“呵...”顧言挑眉，用眼眸勾畫對方的眉目，顯出幾分難得的溫，“利用完我就又開始兇了？”

莊念抿了抿。

“穿這個出去會中暑，放在屋里吧，放心，沒人會。”顧言說著話就把莊念的外套搭在了靠窗那邊的藤椅上，留水藍的寶石領針在屋突自發著。

陶乘風雖然年邁，但保養得當，腳利索脊背拔，站在那就將南楚的視線擋了個嚴嚴實實。

等到兩人走到邊，南楚看到莊念被顧言扶著，還是和進屋時相似的姿勢，一手托著莊念小臂，另一手繞在莊念腰上。

莊念右手手腕因著此刻的姿勢微微垂著，五指放松的垂落。

這種堪稱和諧的畫面和兩人現在敵對猜忌的關系毫不匹配，可偏偏他們就是以這種不匹配的關系，協調的并肩站在一起。

南楚看著這幅畫面，在屋時被打斷的思緒重新連接。

錢爭鳴一邊打著顧言是個負心漢的旗號，說他心思手段如何狠辣，為了錢不擇手段不念舊，另一邊又肆無忌憚讓莊念用舊來使其妥協，這兩種說辭和做法本來就兩相違背。

如果顧言真如錢爭鳴所說的那麼無恥，莊念本就不會有得逞的機會。

莊念這麼聰明，他能想到的事，莊念一定也能想得到。

他不明白莊念為什麼還是順從錢爭鳴去和顧言作對。

如果顧言真的對他深義重，那他為什麼不直接去投靠顧言？

或者莊念順水推舟，也是在試探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