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念的胃口看上去不錯，一份蓋澆飯吃的差不多。

吃完起又點了兩份給李哥和爺爺帶回去。

等餐時莊念一手拖著下和蘇毅閑聊，如同投緣的朋友，問問工作是不是合心意，問問家里人都好不好。

談到工作時，蘇毅明顯郁郁，說他原本能有更好的前途，后來被人給攪合了。

“父母....因為之前那份工作搞丟了，現在也對我很失。”蘇毅嚨里出幾聲笑音，說這話時深深看了莊念一眼，“你呢？你家里都有什麼人？”

莊念聳了聳肩，抿笑道，“我是孤兒，不知道父母看到這樣的我會不會失...現在爺爺和李哥就是我的家人。”

說罷，他彎著眼睛看向蘇毅。

蘇毅沒想到這位曾經溫和優秀的醫生會是個孤兒，他顯得有些意外，坐正了子睨了莊念片刻，不屑道，“你說那個司機也算是你的家人？”

莊念很意外蘇毅會再次把話題引到李哥上，不聲的點了點頭：

“當然，說起來，李哥家有個和比我小幾歲的兒子，不過不常在邊，我想他對我特別照顧，大概是看到我能想到他兒子吧。”

蘇毅挑起眼皮掃一眼莊念，角下撇，“別太天真，什麼家人，出來打工的都只認錢，你拿人家當家人，人家拿你當籌碼。”

“李哥不一樣。”莊念笑著應了一句，執著道，“李哥是家人。”

另一邊，李哥在病房里坐立不安了半個小時，從門口走到窗邊，來回反復著。

爺爺不是很清楚孩子們之間發生的事，打著點滴看著滿地跑的人也跟著著急：

“哎喲，你晃得我都暈了，小莊不過就是出去吃個飯，怎麼把你急這個樣子，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李哥著手機長吁一口氣，“我不放心，得出去看看，馬上回來。”

說著，兩步并做一步向門口走，差點撞上正要開門進屋的莊念。

四目相對，莊念勾笑了笑，還沒等開口，就聽李哥著嗓子問，“你不是說他有點奇怪？那還跟他出去吃飯，都說了什麼？沒傷著你吧？”

莊念側過他看一眼病床上的爺爺，拽著李哥出了門說，“李哥，我需要你幫我個忙。”

...

出院那天，張潘開著顧言那輛七座商務來接，兩個孩子干脆請了一天假沒有上學，跟著張潘一起來了。

見到莊念和爺爺都像兩只粘人的小狗一樣直往上撲。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頓晚飯，莊念還特意拍了張照片給顧言發了過去。

孩子們吵著要見哥哥，莊念無法只能用微信打了個視頻過去，反復幾次顧言都沒有接聽，打電話過去才發現已經關機了。

莊念安了孩子們幾句，上樓洗了個澡，換了一西裝出門。

出門之前，他在辦公桌上隨意扯下一張紙，寫了一行字然后快速折起來在手心里下了樓。

“不好意思，又讓你等這麼久。”他和李哥說。

坐近車里，李哥從后視鏡看莊念，他的發尾還有未干的痕跡，臉上被蒸汽熏出來的紅也沒退就急匆匆跑了出來。

“真的要去？”李哥問，“確定不告訴顧言？”

莊念今天穿了一件淺灰的高定西裝，經典的襯衫馬甲三件套，復古排扣箍著腰，外套搭配金六芒星針，中間鑲嵌一枚彩虹眼黑曜石。

跑過來時針有些歪，他低頭將其擺正。

“嗯，顧言忙他的，我們忙我們的。”他對著后視鏡展了個讓人安心的笑，“放心李哥，我信你，你也得信我。”

汽車從別墅緩緩駛離，朝著燈火輝煌的市中心邁近。

期間車廂一直很安靜，莊念一手支住額角面相窗外，平靜無波的模樣仿佛是單純的要去參加一個酒會。

但其實對方約的地點是本市最高端的一家KTV。

雖說是連帶用餐一，但KTV那種地方，再高端也是魚龍混雜，部環境十分混，并不好掌控。

李哥線抿的平直，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用力，像是再也按捺不住焦躁，開口問道，“你有多把握蘇毅是唐周的人，又有多把握覺得這樣做可以間接影響到顧言那邊的進展？”

莊念緩緩的眨了一次眼，視線定格在窗外掠過的虛影中，半響，他不答反問，“你有聯系到顧言那邊對嗎？”

李哥微微一怔，從后視鏡里向莊念。

“那天我在你手機上看到了顧言發來的消息。”而莊念也在這時從后視鏡里同他對視，一向溫和的目變得銳利，“他傷了。”

“對不起。”對視片刻，莊念輕嘆一聲說，“當時你去幫爺爺護士換藥，手機沒關。”

李哥的視線倏地閃避，莊念明的一雙眸子轉眼黯淡下去，回答了李哥剛才的問題，“沒把握，我甚至到現在都不十分確定蘇醫生到底和這件事有沒有關系，只是一種直覺。”

“我們都清楚淑惠阿姨的出現很有可能是陷阱，可對方抓著顧言的肋，這是可以最快找到淑惠阿姨的辦法，他不得不親自過去。”

莊念抬手了眉心，“如果對方是有意放出淑惠阿姨的消息，讓顧言離開，那他總該做些什麼，或者對顧言，或者對顧言邊的人，可這些天太安靜了...”

“李哥，我其實很希對方是沖著我們來的，你明白嗎？”

這些話在決定請李哥幫忙的時候莊念就已經說過一次了。

第一次剖析這些容時他難免心驚，既怕被他猜中，又怕是他多心，現在重新捋順因果，只覺疲憊。

他無法想象在他什麼都記不起來的這些年里，顧言要耗費多心力和這麼難纏的人過招。

這種糾纏還要持續多久？

莊念想要更深一步的去琢磨蘇醫生這個人，是從他偶然聽見辦公室里陌生男人說的那句話開始。

【這麼久了還不能把人弄到手，還要我拖住那邊多久？要不要直接幫你綁回家？】

前后聯想到接收顧言延后行程的消息，始終打不通的視頻電話，蘇醫生對他的態度...

但僅僅憑借這些，也只是讓他對蘇醫生這個人的目的起了些懷疑。

真正讓他決定要按照對方的安排一步一步落‘陷阱’，讓他覺得對方這次是沖著他來的，是因為他從李哥口中得知，他的肩膀上曾經被埋下過一枚監聽設備。

一枚黑的，如同紐扣大小的圓形品。

“顧言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出事，如果你真認為蘇醫生和這次的事有關，我們就更不應該去了。”李哥貌似很后悔陪著莊念胡鬧，但他可能也清楚莊念將自己像魚餌一樣拋出去是有用的，因此車速始終在提升。

“應該去。”莊念閉上眼睛緩聲說，“如果我們猜測的都是真的，李哥，我們其實沒得選。”

唐周每一次出手都帶著很強的目的，甚至可以說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每一個人都能為他手上的棋子，工。

而戴淑惠在他手上，所以他們本沒得選。

或許是莊念過度解讀，他甚至懷疑在醫院聽到的那句話是唐周故意要說給他聽的。

唐周在讓他選，是主咬上蘇醫生的勾，還是等他使用手腕，讓顧言在臨市留的更久...

冒著未知的風險。

...

黑賓利按時停在萬豪KTV門口，堪堪停下，旋轉門里有人小跑著迎過來。

莊念向窗外時有一瞬間愣怔，眼前朝他跑過來的人的確是蘇醫生蘇毅，但現在的他和醫院里判若兩人。

純黑的短發如今了非常跳的煙灰，特意抓了造型，著裝偏向朋克，就像北接頭夾著煙的混子，卻莫名讓他有一種更為悉的覺。

“我見過他。”莊念微微蹙眉。

乘著話音，他將一早寫好的紙條丟在副駕駛，未等開口說話，蘇毅已經為他拉開了車門。

“真準時。”蘇毅挑起角，一手拍在車頂上倏地矮下，朝著駕駛室的方向抬了抬眉，搭配上他現在浮夸的造型像是一種挑釁，“哥，一起下來玩啊。”

對方上噴了很多香水，過于濃烈有些刺鼻，莊念向后躲了躲，順著蘇毅的話提議道，“李哥，一起吧。”

李哥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收，回頭笑道，“年輕人的玩意不住，你們玩，剛好家里有事，晚上還麻煩你送莊念回去。”

“真的？”蘇毅左邊眉挑起捉弄的弧度，一語雙關道，“不跟著？”

“老板給放了假，今天不跟了。”李哥自然的接話道。

“呵...”蘇毅從嗓子里出笑來，一拍車頂對莊念說，“走吧，莊醫生。”

莊念起的作悄然一頓，跟著笑了笑，右手按住前半敞開的西裝矮下車。

等李哥的車順著主路沒車流當中，蘇毅抬手勾住莊念的肩膀，開口說，“告訴你一件事？”

莊念面從容，甚至偏過一點頭看著對方笑問道，“什麼？”

莊念的瞳仁顯很淺，五十的燈落進去仿佛照進了一汪清澈見底的冷泉。

他的模樣非常有欺騙，這點和他那雙過于清澈的眼睛不可分，刻意擺出親近的姿態時甚至帶著些年氣的天真。

不設防，好掌控。

自大的人面對這樣的人時，難免會產生一種對方可供隨意玩弄和征服的快。

尤其，這個人是曾經非常難搞的莊念，那位清高的莊醫生，顧言放在心尖上的人。

蘇毅抬起搭在他肩頭的手，食指往萬豪KTV牌匾上指了指，“我在這里見過你，不過和你相這麼多天你都沒有想起我來，看來是真的全都忘了。”

“忘了好。”蘇毅的視線落在莊念的脖頸上，探出一小節舌尖了角，恥笑說，“忘了我們就可以重新認識了。”

莊念聞言心下一沉，面上卻不聲，演出幾分吃驚說，“原來我們從前就認得？怎麼才說這個。”

“早說了怕你不肯來唄。”蘇毅提，像是非常滿意莊念的反應，拇指抹了一下莊念的臉頰說，“你可比從前可多了。”

莊念迅速偏過頭去，虛掩著鼻尖打了幾個噴嚏，對方手臂也隨著作落下去，他紅著一雙桃花眼抬起頭說，“不好意思，我好像對香水的味道過敏。”

蘇毅凝著莊念飛紅的眼角，瞳驀地一閃，口起伏著結一滾，催促道，“快進去吧。”

通過旋轉門，二層樓高的前廳恢弘華麗，奢靡的圈灑下，繞著亮可照人的黑地磚跳躍。

莊念下意識的了手，在似曾相識的覺中捕捉到一抹張皇失措。

前臺穿著臍T恤和豹紋短的孩笑著迎上來，趴在蘇毅耳邊聲說，“蘇爺，您的朋友們已經都到了，在樓上等著你呢。”

蘇毅回頭示意莊念跟上。

KTV的隔音做的很好，坐電梯上到二層的走廊，期間都沒有聽到太過吵鬧的聲音，他們可以用正常的音量談。

“你的朋友？”莊念信步走著，隨口問道，“也是我從前見過的人嗎？”

蘇毅走在莊念前面，揮的手臂和急促的腳步無一不著他此刻的迫切和興。

聽了莊念的話，他腳步一頓，饒有興致的從上到下將莊念打量了一便，“當然，我們都是在這認識的，沒提前跟你打招呼，不介意吧？”

蘇毅想必也沒想聽莊念的回答，話音一落就搶在服務生前面推開了包房的門，坐在沙發上的三個男人一同朝門口了過來。

就算莊念再不記得，如今這幅場景也足夠讓他回憶起這強烈的悉是從哪里來的了。

和發給他音頻的那個人見面那天，人iPad上定格著的畫面就是這里。

而眼前這幾個，還有他邊的蘇毅，都是那張畫面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