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楊舒咄咄人的態度，顧言沒多說什麼，一口一個要養家，耍著賴一樣說要去。

他背對著莊念，語調沒什麼變化，但莊念卻鼻尖發酸，他知道他在難過，他看得出來。

顧言這個態度，楊舒拿他沒辦法。

皺著原本秀氣的眉，轉時冷聲留了一句，“既然你喜歡去那種場合給人當談資，你要丟人我管不著，但別帶上顧家，你不配。”

都是面的人，有教養，今天這些話從楊舒里說出來足夠狠，又是最了解顧言的人，站在‘兒子’最的心尖上向下捅刀子，足夠讓顧言疼一陣子了。

...

天不早了，顧言下班就張羅著帶莊念看雪，下樓之前晚飯都沒吃。

莊念走過去拉著顧言的手，兩人一起看著楊舒的背影越走越遠。

“回家嗎？”莊念晃了晃拉在一起的手說，“了，想吃你做的飯。”

顧言把他拉到懷里摟著，“嗯。”

楊舒離開之后顧言表現的很冷靜，只是話更了，會無意識的沉默很長時間。

莊念在廚房陪著，顧言不說話，他就也把注意力放在手邊的事上面。

利落迅速把做菜過程中用過的碗盤洗好，干水放回柜子里。

都做完了就跟在顧言旁邊，著靠著站在一起，發呆看著鍋里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鯽魚湯。

這樣的沉默持續了不知多久，顧言關了火，一轉把莊念整個抱住，按在懷里。

莊念站直了，讓他抱的舒服一點，手在對方背上一下下輕輕捋順著。

兩人都沒有說話，顧言偏頭親了親他的脖子，然后額頭抵在了他肩膀上。

他比莊念高很多，這樣的姿勢要弓著背，顯得脆弱。

而脆弱這樣的詞出現在顧言這樣的人上，尤其讓人心疼。

“恨我。”顧言啞著聲音說，“該恨我。”

莊念用雙手環住他，掌心托在脊背上，是絕對保護的姿勢，仿佛要把對方擁進里，脈里，“我覺得今天這些話，阿姨在電話里也能說，如果不想見你不想和你說話，應該也能以別的方式通知你。”

“可親自來了...”莊念頓了頓，“我猜，是想你了。”

恨和很多時候都是共存的，并不矛盾。

莊念沒有否認對方的恨，但也沒有忽略其中的，很真實，也足夠寬人心。

顧言在他肩膀上輕聲笑了幾聲，“嗯。”

“那你要跟我聊聊你的家事嗎？”莊念跟著彎了彎眼睛，“如果你想說，我很愿意聽。”

顧言輕輕吁出一口氣，抬手了他的后腦，“再等等，以后慢慢告訴你。”

“嗯，好。”莊念應了一聲，想起顧思念的話，又說，“顧言，我很你，我們大家都很你，包括你爸爸。”

這次顧言沒回答，他就這麼長久的靠著莊念，一直到鍋里的湯冷下去。

有些難過不是別人三言兩語就能紓解的，最親近的人也不行，需要用時間一個人慢慢消化。

那天顧言洗完澡，莊念幫他吹的頭發。

晚上睡覺的時候莊念還特意找了套紅的睡穿，他皮白，不挑，一上，把人托的乎乎的，看著就很好抱。

他本并不習慣穿亮的服，覺得男人穿這些太夸張了，但他知道顧言喜歡看他穿，柜里琳瑯滿目的彩虹已經說明了問題。

“今天我抱著你睡。”莊念把枕頭挪到比顧言高的位置躺下去，讓顧言靠著他，“男朋友，你是最棒的，我為你驕傲。”

顧言回了一個，“嗯。”然后抱他，“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我？”莊念搖頭，“沒有，我就是心疼你。”

他們兩個睡在一張床上有一陣子了，顧言除了工作忙，平時的力也不小，每次睡著都很快。

他很難想象這樣累到這種程度的一個人，在他夢游的那陣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一開始顧言還是會因為他翻的過過大驚醒一瞬，要他出聲說沒事才會重新睡過去，最近好多了，一整晚都睡的很沉。

莊念著懷里平穩的呼吸，在顧言翻的時候向旁邊挪了一步，又等了一會，悄悄下了床。

顧言今天也睡的很沉，但做了夢，夢里都是小時候那些事，顧穆琛雙臂抱著他，把他舉的很高，楊舒站在旁邊拍著手看著他笑。

他的年大多數都是這樣的回憶，笑著的，被捧在手心里的。

他會學鋼琴，是因為一次顧穆琛帶他去商場買新年穿的服，一層就擺著一架鋼琴。

當時顧穆琛坐在上面彈了一首小星星亮晶晶，一邊彈還一邊唱。

明明是單調稚的幾個音符，曲調甚至稱不上連貫，但顧穆琛坐在上面，像個紳士，更像個王子，那麼坦那麼自信又那麼快樂，那畫面他永遠都忘不了。

他崇拜顧穆琛，崇拜他的每一面，在生意場上叱咤風云的商人，在家里慈的父親，還有他最真摯的朋友。

顧穆琛把他教育的這麼好，把全部的都給了他，他卻沒能保護好自己的父親，終究是虧欠了。

顧言從床上醒過來，眼角了。

他緩緩睜開眼，下意識的去旁邊的人，然后心里一空。

沒有坐起來的作緩沖，他直接下床站了起來往衛生間走，沒穿鞋，腳在門框上也沒覺出疼。

衛生間的燈亮著，還是敞開一條窄窄的。

距離那扇門越近，他的腳越不聽使喚，突自慢下來，側的手輕輕抖著握了拳。

他竟然不敢推開那扇門。

倏地，一陣水聲響起，不消片刻，衛生間的門被從里面拉開。

莊念看到門口的顧言驀地一怔。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個站在亮背對著，另一個站在他形投下的影里。

“...你怎麼醒了？”莊念輕聲問。

顧言沒說話，眉頭著，錯開一步走進衛生間掃視一圈，然后又突然轉拉開莊念的領，“你在這里做什麼？”

莊念的脊背一僵，臉上的神有些慌張，“我...我在...”

“我有沒有說過難就告訴我，別藏著。”顧言眉心擰的更，抬手起莊念的擺，“傷在哪？你對自己做了什麼？”

前面沒見著傷，顧言著聲音命令，“轉過去。”

莊念看著對方的眼睛，一把握住對方的手，湊上去把人抱住，“沒有，我什麼都沒做，你別擔心...”

他的聲音小下去，的，“我只是在洗呢...你別著急...”

顧言愣了一下，“什麼？”

雖然不知道莊念說的話是真是假，但他還是在莊念好好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松了一口氣。

那一瞬間的覺，就像是打碎了一件很重要很珍貴的東西，心痛惋惜難過都嘗了一遍，結果發現是個夢，那件珍貴的東西好好的擺在床頭，沒丟，沒壞，都好好的。

“...臟了。”莊念復又小聲喃喃一次，一只手拎起來揮了揮手，水還沒干，“想去臺上涼呢，剛洗好，你就來了。”

他往顧言上，服有點涼，有地暖烤著也沒有被窩里熱乎，抱著顧言就像抱著暖寶寶 一樣。

水龍頭沒關好，還有滴答滴答的水聲。

顧言不說話就這麼沉默著，像是在考量對方話里的真假，手卻自然而然的回抱住了莊念的腰。

“你怎麼突然醒了？”莊念的手還，用手腕環著顧言的背，“做惡夢了？我在呢，別害怕。”

“我不相信你說的話。”顧言突然開口，沒接莊念的話頭，落在腰上的手進服里往背上。

莊念微微一怔，咯咯笑了兩聲，就聽顧言又說，“把服掉讓我看看。”

“。”莊念伏在他肩膀上笑，卻不躲開，繼續說，“是真的，我真的只是洗而已。”

檢查完后背，顧言的手向下，抻開睡的腰要往里探。

“別弄了，真的。”莊念一把抓住顧言的手，轉過頭親了親顧言的脖子，聲音小下來，“你不問問我...為什麼...會臟嗎？”

顧言的作驀地頓住。

他是真的擔心莊念，真的不敢相信莊念說的‘沒事’，猝不及防的被莊念了一下，讓他的心跳一下就了，被揪的心也終于落下去。

今晚發生的一切都讓他的神繃著，或許真的是他太敏了。

如此想著，顧言回抱住他，頭埋在對方肩膀狠狠吸了吸，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為什麼會臟？”顧言悶在對方肩膀上說話，滾燙的熱氣撲在對方肩頸上，“做了什麼？”

沒等莊念回答，他挑了挑角，在莊念頸上吮了吮。

莊念仰著頸哼了一聲，被吻的手，剛洗好的四角掉在地上啪嗒一聲。

“你很難過...”莊念半闔著眼睛，被推著靠在墻上，有些自責的說，“我不該這樣的..”

“可我忍不住...”他的哼著，不管手上的水扣住顧言的腰往自己上按，“顧言，我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