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很厚，踩在腳下咯吱咯吱的。

的人就在邊，手牽著手，披著同一道月相伴著前行，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了。

“顧言。”莊念了兩手指，在顧言指腹上，“我在呢。”

他說的突兀，顧言卻不意外，偏過頭看他，另一只把他額前碎發上雪掃下去，“嗯，我知道。”

莊念彎了彎眼睛，“我也知道。”

顧言還是笑著，“從前的事不是說想知道，怎麼從來沒問過我？”

第一場雪，小區里湊熱鬧的人不，連大人也藏不住玩的心思，抓起雪球就往旁邊人的上砸，笑聲此起彼伏。

莊念的臉轉向另一邊看熱鬧，人看不清他此刻臉上的表，只聽到溫的嗓音說，“我不問了，你會傷心嗎？”

“嗯？”顧言緩緩走著，視線始終盯著莊念，片刻，他的手一，腳步也停下來。

莊念沒防備，被拉了一下轉過，“怎麼了？”

自己的回憶，想不想的起來要問另一個人會不會傷心，是代表莊念已經意識到他們兩個人的過去是相關聯的，還是莊念已經想起了什麼？

顧言的目是審視，是琢磨，更是心疼。

他們兩個很多時候都不用說太多，好像看著眼睛就能猜到對方在想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想起來，也沒琢磨著難，你別擔心。”

莊念往前靠了一步，隔著厚厚的羽絨服抱住顧言，笑了笑，“我不記得過去的事，沒法對從前發生過的事給你代，再來一個康哲說跟我有一段，我也解釋不清，那樣，你會覺得傷心嗎？”

顧言睨著他，似乎是在分辨他那些話是真是假，還有沒有別的意思。

莊念抬手蒙上他的眼睛，掌心帶著兩個人的溫度，“是真的，別這樣看著我。顧言，我想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和你在一起。”

他的尾音很，甚至有點抖，不知是不是太冷了，“所以先不想起來，可以嗎？”

從他們在一起開始莊念就太安靜了，他的安靜表現在對待回憶的態度上，不再琢磨也不再多問，對他自己的過去是這樣，對顧言的過去亦是，仿佛一切執念都在他們確定關系的那個晚上畫了休止符。

顧言回抱住他，“只要你是真的好好的，怎麼樣都可以。”

“好。”莊念在他肩膀上點頭，甕聲甕氣的說。

雪還在下，細碎的一點冰涼順著領口落到脖頸上，和懷里的暖意相比實在不算什麼。

羽絨服很厚，裹挾著溫和彼此上的味道，同樣的薄荷味，作間從領口出來，鉆進對方里。

“你好香。”莊念在顧言的頸上嗅了嗅，像只撒的貓。

“在公司忙一天了，哪香。”顧言輕輕呵笑，眼睛彎著，盈著落雪和暖顯得溫。

“哪都香。”莊念用鼻尖在對方頸側了，“氣氛都到這了...男朋友，接個吻嗎？”

什麼時候莊念都忘不了這個，顧言笑了兩聲稍稍錯開一點，將將吻下去的時候，余里出現了一個人。

他停住了作，蹙了蹙眉，喊了聲，“媽。”

莊念背對著那個人，聞聲驚了一下，又很快恢復鎮靜轉要打招呼。

顧言用手擋了他一下，把他往肩膀上按了按。

“顧言...”莊念悶著小聲喊他名字，第一次見顧言的媽媽，不打招呼不像話，但顧言沒讓他，他就聽話的沒。

楊舒和顧言上一次見面還是在法院，拿走了顧言對付顧蕭的證據，拿走了他名下的所有財產，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但顧言還是把新家的位置告訴了楊舒。

對顧言來說，他是在那天才真真正正的沒有家了。

楊舒從遠走近，高跟鞋穩穩的踩在積雪上，旁邊有人給撐著傘，一片雪花都沒有落在的貂皮長褂上。

的容貌和最后一次面沒怎麼變，高貴優雅始終，不近人亦是。

“我媽媽，你心里有個準備再回頭，好嗎？”顧言輕聲問，是怕舊人刺激到莊念。

“嗯，好。”顧言松了手，莊念才小心回過頭去。

面前的人妝很濃，仿佛是為了擋住眉眼間的溫，用的很艷麗。

“阿姨，您好。”莊念規規矩矩的了一聲，莫名覺得心口發疼，又像是被人抓住把柄被人按住命門一樣，有點慌。

離得近了，人的樣貌就越發清晰。

莊念稍稍歪了一點頭，覺得的眼睛里有上挑的眼線也蓋不住的難過。

楊舒的視線掃過顧言，看到莊念時微微一怔，皺了皺眉。

當初就是為了這個人顧言才沒能陪在顧穆琛的床前，讓他最的男人獨自面對厄運。

莊念是促那件事的罪魁禍首，顧言卻還是和他在一起。

楊舒還沒說話，先是一聲譏笑。

這麼多年的心思沒變，在心里，眼前這兩個人和顧蕭一樣，都是殺人兇手。

“老天爺真是不長眼睛。”楊舒的話音里是咬牙切齒的恨，該活的沒能活，該死的卻一個沒死掉，這其中也包括莊念。

顧言咬了咬后槽牙，拉起莊念的手，趕在楊舒再開口之前說，“媽，我們換個地方說話，這里冷。”

楊舒的視線落在兩人牽起的手上，這是顧穆琛曾經最想看到的畫面，現在卻了最恨的。

“不用了。”冷聲說，“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下個月朱總辦的畫展你不能去。”

的語氣是不容置喙的命令，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

莊念不明白這其中的牽扯，但也覺到了人涼颼颼帶著厭惡的語氣，怕顧言難過，轉過頭看了一眼，卻發現顧言笑著。

“媽，展會對我很重要。”顧言慢條斯理的說著，沒有半句瞞，“我的項目后期啟需要資金，我得去。”

楊舒很明顯沒有想到顧言會拒絕，目沉了沉，“怎麼，時間久了，殺了自己養父的愧疚淡了，可以不聽話了？”

殺了...養父？

莊念的手臂僵了一下，顧言到他的反應，了他的手指。

顧言不想讓莊念被嚇到，不想讓莊念跟著他難過，但他角的笑卻不控制，淡了，消失不見。

沒見到顧穆琛最后一面，沒聽到一句言，顧穆琛最后對他不是親生兒子這件事是怎麼想的，還會不會承認他，還是和楊舒一樣不要他，這些都了永遠的。

是顧言的憾，當然也是楊舒的憾。

他們兩個是這件事里最直接的害者，最難過的人，不應該再互相傷害。

“媽。”顧言喊了一聲，松開莊念的手走到楊舒面前。

起風了，落雪被吹的沒了方向，粘在楊舒肩膀上，顧言抬手掃去。

他的視線跟著手，沒去看對方的眼睛，落下去時輕輕了楊舒的手，在掌心了，“如果這麼說能讓你好一點，我沒關系，你別太難過。”

楊舒從前是個溫的人，他要為的刺負責任，所以允許他的母親傷害他，刺傷他。

楊舒的手輕輕發著抖，顧言一即收，掀開薄薄的眼皮看向養他長大的媽媽，“可畫展我得去。”

說到這他突然笑了笑，笑的有些孩子氣，像是抓著媽媽不放撒一樣，“我要養家啊，得賺錢，我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