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到家時莊念剛洗過澡從衛生間走出來，頭上蓋著白鴨絨巾，遮住了整張臉，從側面只能看到圓圓的鼻尖。

聽見門關上，莊念從屜里翻出兩顆冒藥放桌上，沒說話，轉往臥室走。

顧言的手機響了，微信通話邀請，是今天那個小男生。

莊念路過顧言邊，視線輕輕掃過顧言的手機，繼續低著頭往臥室走。

顧言沒管那通電話，側攔住他，隔著一步遠的距離不去，“發什麼脾氣？”

莊念微微一怔，“我沒有，我為什麼發脾氣。”

“先抱著別人的明明是你。”顧言不接他的話，突自說，“說要，要相親的人也是你。”

莊念指尖輕輕一，下意識的想要開口解釋。

可他為什麼要解釋，解釋之后呢？讓顧言覺得他在意他，然后繼續對他好嗎？

顧言的手機又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對方的頭像是自拍照，隨著鈴聲明暗在屏幕上。

分明是個男生卻生的相，眉眼間有態，很勾人。

“我覺得青川說的對。”莊念始終垂著眼，目落在那個陌生人的頭像上，淡淡的說，“顧言，我沒想過要和男生在一起，你應該去試試別人。”

頓了頓，莊念笑了一聲，掀起眼皮看對方，“我以后當然也會有朋友，我會結婚，會有家庭。”

“顧言，我們不同路。”

莊念這幾句話說的太絕了，幾乎切斷了他的所有念想和前路，一點余地都沒留給他。

顧言著眉眼，那目極富侵略，“我是在問你為什麼發脾氣。”

莊念慣會換主題，永遠能巧妙的將自己不想說的東西藏起來。

可這招在顧言上從來沒靈驗過。

“因為我加了別人微信你不高興？”顧言步步，“為什麼不高興？不想讓我和別人在一起？”

莊念輕輕咬住，“我說了我沒有發脾氣，也沒有不高興。”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又說，“你該不會忘了我有病吧，我沒辦法控制自己緒也沒辦法向你解釋我的行為，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是瘋的顧言，你何必跟一個瘋子糾纏？”

“你去談你的不好嗎？”

莊念一句一句的說，完全沒有給對方接話的機會，字句明明都用的那麼揪心，但他說話的語調始終是平的，沒什麼起伏，是從容，也是淡漠。

“呵...你不知道為什麼？”顧言哼笑，氣息從鼻腔里劃出來，“你不知道，那我來教你。”

說罷，他突然矮將莊念整個人扛了起來。

“啊！”事發突然，白的鴨絨巾隨著驚呼落在地上，在莊念的視線里越飄越遠。

“顧言，你發生麼瘋，你放我下來，你”

莊念被箍著，上半完全懸空的狀態，他胡的抓著顧言背上的襯衫，攥出層層褶皺，“你要帶我去哪？我...我很不舒服，別這樣...”

顧言下頜線繃得的，一語不發快步走進衛生間，拍開燈，將莊念放下。

他的作激進，完全不管莊念如何掙扎或反抗，著對方的背，讓莊念幾乎伏在洗手臺上，臉面對著鏡子。

鏡子上還殘留著莊念洗澡時的水汽，的痕跡掛在鏡中兩人的臉上，一個脆弱一個偏執。

一瞬間亮起的線讓莊念瞇了下眼，視線才清明，就看到鏡子里的顧言接了語音通話。

“喜歡我？”顧言沉沉的嗓音響起。

一句話出口，電話那頭好半天都沒了聲音。

莊念試圖掙扎的作也突然停了下來，淺的瞳孔微微一，長睫打下的影落進了眸子里。

對面的男生滴滴的笑，聲音著，又乖又甜，“哥，你怎麼這麼直接啊...”

“我不玩。”顧言顯然沒什麼耐心，直截了當的說。

他盯著鏡子里的莊念，語氣認真的重復道，“我不玩，想好好談一段，找個人過下輩子，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那雙點墨似得狹長眼微微瞇著，鋒利的仿佛能穿鏡面看人心。

說完這句話，顧言直接把手機調了靜音丟在一邊，讓對面聽不見他們，他們卻能清清楚楚的聽到那個男生。

顧言俯下，膛幾乎在莊念的脊背上。

落在莊念背上的手掌順著脖頸繞過去，用虎口卡住對方下，迫使對方看著鏡子里的他們。

“只要他答應，我就去好好談一段。”顧言著嗓子，很兇，又著無奈的傷心，“怎麼樣？這樣會讓你舒服點嗎？”

莊念那雙淺的瞳仁充滿驚懼，無措的撞在眼眶里，卻始終不敢去看鏡子里的人。

他不敢看顧言，也不敢看現在的自己。

“跟我...跟我沒關系。”他著，嗓音不知為何有些發抖。

顧言夾在他頜骨上的手徒然用力，“沒關系，那你躲什麼？”

就在這時，對面的男生語氣里夾著興回了話，“哥，既然你這麼說，就代表今天跟你在一起的人不是你男朋友，我很高興。”

“我跟你實話實說，這是我第一次主找人要聯系方式...我，沒談過。”

男生一句‘沒談過’砸出來，讓莊念的息驟然短，眉峰微微上挑。

像是詫異，又像在難過。

鏡中的霧氣積攢水珠，順著鏡中人的臉頰落下，像一滴淚。

他的一切反應都分毫不差的落進了顧言眼睛里，而電話那頭的男生對這一切一無所知，仍徐徐說著：

“我要是說我也是認真的有點假，畢竟我們還都不了解，但我絕對不是為了玩玩才問你要聯系方式的。”

“我...真喜歡你的哥，你愿意認真對待我，我很高興，也很幸運。”

如果男生說話的語氣和頭像一樣嫵妖嬈或許不會讓人覺出他的特別，可他偏偏那麼真誠。

里最怕的就是真誠。

“你可能不了解我莊念。”顧言看著鏡子里的人，“我從來不玩弄。”

顧言無疑是個責任極強的人，開始了就會負責到底。

顧言是在告訴他，即便今天和另一個人開始一段關系有其他原因，但只要開始了，就一定是認真的。

就算從前喜歡他，今后也不會再看他一眼。

莊念瞳孔一震，落在洗漱臺上的五指輕輕綣起。

被顧言時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焦慮和不安仿佛化了實，像長著倒刺的藤蔓一樣桎梏著他，讓他息困難，每一寸神經都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