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酒說出的話經不起細琢磨。

其實他們兩個算是約法三章過，莊念一天沒有把錢還夠，就一天不能從這里把顧言趕出去。

就算現在、此時此刻，他的住院費和醫藥費都是顧言在付的。

債主想要留下來，不需要任何理由。

很明顯，兩個絕頂聰明的人現在腦回路都不是很清晰。

莊念一手握拳虛抵在前咳了兩聲，走到冰箱旁邊抓了幾塊冰用巾包起來遞過去，“放在額頭上，能緩解頭暈。”

顧言說他中暑了頭暈，莊念就真把他當中暑了照顧。

兩人都自然，誰也沒有因為拙劣的借口臉紅心跳。

把冰塊出去就找了套睡先去洗澡。

莊念的房間里最不缺的就是睡，一米寬的柜攏共兩個，已經掛滿，差不多能湊出個六十四來。

面料都很舒服，款式也好看，只是某些對于一個男人來講某實在是...過于氣。

他選了一套銀灰的，洗好換上和顧言換了一個眼神，誰也沒有說話，顧言就在他之后去洗了個澡。

這一眼對視過于默契了，不像心懷坦，倒像是要干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似得。

莊念晃了晃發沉的腦袋，重新去柜里找一套睡給顧言。

那套大一碼的睡還躺在角落里，但不知出于什麼心理，莊念避開了那一套，挑了件鵝蛋黃，掛在了洗手間的把手上。

洗掉了一熱汗很舒服，窗子關嚴實之后空調也發揮了應有的作用。

他爬上床靠在床頭喟嘆一聲，不知是不是可以出院了的興勁兒又上頭了，他心里不平靜，轉手拿了本書看，讓自己冷靜一下。

是趙田陳拿過來的一套黃家駟外科學，里面包含了整個外科領域能遇到的臨床問題。

紙張上的專業語繁雜，生僻字居多，但莊念卻閱讀通順，仿佛只是把裝進腦子里的東西重新復述了一便。

他看的認真，門被推開了也沒注意，直到頎長的影包裹住了他和手上的那本書。

莊念落在書頁上的手微微頓住，突然有些后悔給顧言拿了那套小一碼，還偏的睡。

萬一顧言拒絕了，豈不是還要穿著正裝睡下？

每次他醒來，在沙發上睡著的顧言都還穿著正裝，有時子都來不及。

顧言在陪著他，因為在乎他的只睡沙發，如果不是偶然喝了杯咖啡，他可能到今天也不會知道這件事...

他守著他，在他夢游的時候一次次把他抱上床，蓋好被子，讓他一直到癥狀有所緩解才知道自己因為心理問題患上了夢游癥。

他對他好，他不應該作弄他。

莊念淺淺的呼出一口氣，偏過頭去就想要道歉，而后突然怔住，淺的瞳仁悄然一閃，掩笑出了聲。

顧言無疑是一位很注重外表的‘老板’，他完全可以拒絕那套‘鵝蛋黃’，可他沒有。

服在他上小了一碼，出一小節手腕和腳腕，顯得他的形更長，有些愣。

稽，也很可。

他的皮很白，不過分，是獨屬于亞洲人的白，蛋黃襯得他整個人都著洋溢，與平日里的大相徑庭。

這樣的顧言...大概沒人看到過，除了他。

獨屬于對方的權利及小概率事件的專屬權會巧妙的讓人生出興愉悅的覺。

“蠻可的，很適合你。”莊念展開一個明朗的笑容說，“以后你真的可以嘗試改變一下風格。”

原本準備好的道歉口而出了一句玩笑，那一刻他們像是認識了很久很久的朋友。

看他笑顧言也跟著笑，眉眼了素日的清冷，是燦爛的。

莊念習慣了他怎麼著都不會生氣，剛才那點子歉意不在，揶揄也好，調侃也罷，他很能在顧言面前吃到便宜，難得逮著機會自然要多說兩句：

“穿這樣還兇得起來嗎顧老板？”

顧言的兇不現在外表上的暴躁也不現在拔高的腔調，兇人都兇的很斂。

不笑的時候就那麼斂著神，沒什麼表的看著人說話，單單是這樣就會讓人覺出一種很強大的迫。

顧言一挑眉尾，掀開薄毯子躺上床，“我什麼時候兇過你？”

莊念撇了撇。

第一次見面他就把邊的朋友都請了出去，盯著他的眼睛說圖他的人，他的子，還在他上強吻他，這還不算兇？

這樣說起來，每次顧言要吻他的時候都帶著一子不容反抗的兇勁兒。

莊念的心臟咚咚砸了兩下，怎麼突然想到了這些...

他反手關了燈，坐在床上老半天沒。

顧言不清楚他的心理活，只當他想不出回的事由，轉而將莊念的前一句玩笑話丟了回去，“我照過鏡子，這套服還是你穿更可。”

莊念已經知道在這里陪著他將近一年的人是顧言，這些東西當然也都是顧言為他準備的。

“你有這方面的...癖好？”莊念很認真的問。

接的這段日子，他知道顧言是個有分寸的人，不會對他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可顧言到底對他有別的心思。

趁他睡著滿足一些著方面的也不是不可能。

顧言躺在枕頭上，雙手點在頭頂側著臉看他，沒解釋也沒否認，思忖片刻問了一句，“覺得討厭嗎？”

顧言這句‘覺得討厭嗎’，顯然不止是在問對方他準備的這些服，還包括他的心思，他的貪圖。

莊念那麼聰明，他聽得懂。

莊念這才記起書還放在膝頭忘了收。

把書合上放在床頭，抻了抻被角躺下，“我尊重你的喜歡，謝你的照顧，不過...我其實對這些服沒什麼特別的覺。”

“如果讓我選的話...我不會穿這種。”

換句話說，談不上討厭也談不上喜歡。

睡著的時候他覺不到穿上的服的，只能覺到的質舒適，那是顧言照顧他的心意。

他尊重對方的喜歡，謝顧言的心意。

醒來之后他可以自己做選擇，并不會否認對方的心意，但也不會把不喜歡的穿在上。

他把答案給的很明確。

坦誠是他能想到的，對顧言最大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