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念一瞬不瞬的凝著對方。

他一直能覺得到，所有人都在刻意瞞著他一些事，極力抹殺掉另一個人存在的痕跡。

可他想記起來，無論是醒著還是在夢里，他都迫切的想要看清那個人的臉。

“讓我看看你...”莊念由他抓著，另一只手討好似得附上對方的手背，“我睡著的時候，是你一直在照顧我，對嗎？”

顧言的線抿得平直，垂在側的手緩緩握了拳。

夏青川和周易都叮囑過，他們不能冒險，要給莊念適應的時間，不能刺激到他。

一旦承不住，莊念很可能再一次陷昏迷。

可被人忘太痛苦，盼著醒來的人就在眼前，他卻不得不與對方保持距離的覺也太痛苦。

他想抱抱莊念，想親親他，想告訴他不要怕想起他，別為了他疼...

短短幾秒的猶豫，明明雙沒有力量無法依靠自己力量站立行走的人，突然著他的手背站了起來，一把掀開了暗紅的鴨舌帽。

四目相對，仿佛驚濤駭浪從心頭碾過。

不知是因為雙力又或是別的原因，莊念重重的跌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

“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啊，周哥我去接你呢。”趙田陳推門進屋，看到房間里的場景驚得立在了原地，屏住了呼吸。

屋，顧言和莊念兩人一站一坐，目不轉睛的凝著對方。

燦然的日頭灑下來，將兩人籠在同一片金紗里。

趙田陳看不到顧言的神，于是他的盯著莊念，仿佛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過心頭。

莊念會暈倒，會失控，還是會歇斯底里？

患有神疾病的人到嚴重刺激是有直接瘋掉的可能的。

莊念雖然心強大到無人能及，可那是從前，他現在失憶了啊，就連聽到關于兩人從前的回憶，看到那個小皮箱都會暈倒，那看見顧言的臉呢？

會瘋的吧？

還是會暈？

這次要暈多久？一年？五年？十年？！

想到這，趙田陳立刻拔朝兩人跑了過去，恨不得直接將白大褂下來扣在顧言頭上。

可他不敢，顧言氣場太強了，他會被嚇死。

還未近，他就看到莊念的臉眼可見的蒼白了下去，也退了個干凈。

和那天暈厥之前的模樣如出一轍...

莊念會暈，或許還會醒來忘了這些天發生的一切，但那已經是最好的一種況。

“完了...”趙田陳以做醫生多年的經驗篤定自己預想的狀況即將發生，然后突然就升起一深深的無力。

哪怕整間醫院的教授專家都堆在這里，也無法阻止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

顧言的下頜線抿著，一雙墨的眼睛倏地一震暗淡下去。

他的視線落在對方臉上，親眼見證是如何從另一個人臉上褪盡的。

他看見莊念那雙淺的眸子也倏忽一閃，神像是驚慌，也像是確幸，仿佛曾在那片刻震驚中想起什麼。

然后被他握在掌心里的那條細腕倏地了下去，像是盛不住的水和沙，要順著指溜走。

顧言猛地收掌心將其向上提了提，另一手住對方的下頜骨，捧著那張蒼白的臉，視著對方沉聲說，“不準暈，莊念，我還活著，你看清楚，我還活著。”

說罷，他俯下，含住了那雙沒有的薄。

他不知道他的話對方還聽不聽的懂，他只是急切的想要留住對方。

然而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留住，莊念就在他的間，在他的掌心，再次睡了過去。

“不要...”顧言混的摟他的肩，托的脊，卻止不住懷里的人要落下去，“莊念...不準...”

...

邊的醫生護士來了又走，無意的撞在顧言的肩膀上。

他卻無知無覺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躲避，像是麻木了，又像是的某一部分也跟著床上的人一起走了。

“再這樣下去，我看小顧總要先瘋了。”趙田陳站在病房角落，悄悄拉起夏青川的手說。

“上次是十五分鐘就醒了，這次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趙田陳咬了咬牙說，“哥，你說這次會不會...”

“別說。”周易焦急的抻頭向病床上看，自責道，“早知道我就不走了...”

“也不一定就是壞事。”夏青川說，“其實就算我們再小心，他們兩個總要見面的。”

如果顧言是莊念的心結，那麼無論時隔多久見到都可能導致莊念發病，這種事或早或晚，總要發生一次的。

“他們為了跟彼此在一起都拼過命。”夏青川說，“我們...相信莊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