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暈的癥狀是小時候突然出現的。

那次被莊均澤打的狠了，他躺在地下室里，下流了一大灘，幾乎將他小小的上半全都包裹住。

快速流失的覺很難熬，越來越冷，呼吸困難。

仿佛被人拖拽著手腳沉結著薄冰的湖底，腔中的氧氣以緩慢的，可以窺見的速度被走。

就像...能親眼看見自己的死亡。

那次之后他就開始怕了，可莊均澤當時得，他從來不敢說，這件事只有一個人知道。

莊念糾結著措辭，不知道他的故事應該從哪一開始講給對方聽才好，他從來沒向誰提起過。

沒有訴說，是因為不被人同，也不有人和他同仇敵愾，去憐憫或者可憐小時候的他。

他不可憐，也不需要憐憫，他有顧言。

他始終覺得，沒有這些事，他就遇不到顧言。

“嗯...”莊念思忖片刻，緩緩開口道，“我暈的癥狀源自于對死亡的恐懼，那時有人告訴我，我不會死，就算真的快死了，他也能把我從閻王爺那里搶回來。”

周易嘖了一聲，“這話怎麼聽著像顧言說的。”

莊念微微一怔，笑道，“后來他帶我去看了一樣紅的玫瑰田，吃西瓜味的冰棒。”他笑了笑，“還會稚的把媽媽的紅指甲油涂在手上給我看，逗我開心。”

莊念側過面對著墻，手指緩慢的劃過冰冷的墻面，“那些讓我恐懼的，覺，最后都被好的回憶取代，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屋陷一陣短暫的沉默。

周易還是第一次聽到莊念主講起從前的事，再聯想到獨行俠似得人突然過來找他，什麼也不做就單單和他聊聊。

原來強大如莊念這樣的人也會有脆弱的一面，周易忍不住又是一陣心疼。

他現在很想說，莊，如果你以后覺得寂寞，隨時來找我。

但又覺得這樣說有些矯，于是改口繼續問道，“那你不喜歡做醫生，有沒有想過轉行，做些自己喜歡的？”

莊念沉默了一會，他突然發現這麼多年除了醫生這個行業，他什麼都沒接過，也沒什麼的好，竟然除了跟人看病什麼都不會。

他失笑，“沒想過，不過...我還喜歡小孩子的，不知道做老師都需要什麼條件？”

周易立刻打開百度，搜羅了一堆信息念給他聽。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從各自的夢想聊到邊的八卦，沒什麼主題也沒什麼目標，就想到什麼說什麼。

一晚下來沒說幾句有用的，周易卻覺得他和莊念之間的關系又增進了不。

是一種被依賴，被信任，被需要的親近。

后來他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覺床鋪了，醒來時莊念已經離開了。

他本來猶豫著要不要把顧言和唐周的事告訴莊念，幾開口都憋了回去。

莊念在他面前從來都沒有提起過顧言的名字，但他的所有故事里都裝著同一個人。

不是痛失五的人都能覺得到莊念心里藏著一個人，到了骨子里卻從不提及，他貿然捅破兩人之間的窗戶紙，未必是件好事。

跟醫院隔著兩條街的地方是一家很大的商場，一層落地窗的位置擺放著最大尺寸的電視機，上面正播放著財經新聞。

顧氏集團的名字常常出現，顧氏集團的獨子顧言更是惹人注目。

他最近的行事作風很高調，有值的加持，惹得許多娛樂也爭相采訪。

顧言似乎來者不拒，談吐得風趣，舉止優雅，竟還因此收獲了一批忠實的。

他從來坦，自然也沒有藏向的打算，反而因為坦誠而引起了一群cp及相同向人的追捧。

商界小巨頭就這麼猝不及防的被推到了聚燈下。

莊念站在電視機前，看著閃閃發的顧言卻輕輕蹙起了眉心。

顧言不是個高調的人，也從不這種浮于表面的追捧。

他會選擇走這一步，大概是想借助自己的影響力讓顧氏集團更矚目，獲利的同時得到更多的支持者。

可這樣做也很危險，娛樂的鏡頭就如同放大鏡。

不只會放大優點，更會放大甚至杜撰缺點或者瑕疵。

放在平時也就算了，偏偏前一陣子已經有對顧家的私產生興趣，私生子的風頭雖然下了，可這種事見了端倪又怎麼會徹底消失。

這些顧言一定想的比誰都清楚，可他還是選擇這樣做。

除非他現在正面臨著棘手的問題，讓他不得不鋌而走險。

“顧先生，您和百唐科技的唐周走的很近，兩位的關系...是人嗎？”

“聽說下個月顧氏集團要宣布一件喜事，是否和您的生活有關？”

電視機里傳來犀利的問話。

莊念想離開，但他的雙腳像是被定住了，心臟撲通撲通跳的又疼又快。

畫面上的顧言勾了勾，正開口，莊念邊突然涌出了一大群人，推搡擁著跑到他的前面。

年輕的男男幾乎要敲破玻璃攥電視機里面，嘰嘰喳喳的高聲喊，完全蓋住了采訪的聲音。

“顧言，真是顧言，我靠太帥了。”

“帥有什麼用，喜歡男的，你沒機會。”

“切，那有啥關系，我是媽兒，看著咱家崽幸福最終要。”

生說著，拿出手機道，“快快快，給小唐周我們仨合個影，我要隔空祝福他們百年好合，早....早生...哎呀，早日升發財。”

嗡嗡---

莊念口袋里的手機震了兩次。

信息是康哲發來的，問他要不要一起看電影。

莊念委婉拒絕，然后找了家附近的電影院自己看了一場。

七年沒進過電影院了，買票的時候還被淺套路了一把。

店員推薦了米花、飲料加電影票的套餐，莊念買了之后才發現，價錢只比原來便宜了一塊九九。

上午場沒幾個人，還有帶著小孩子一起來看的，細細松松的分布在影廳的各個角落。

熒幕上的演員相比七年前也陌生的厲害，只有一個悉的，那個男演員從前只演主角，現在都改演別人爸爸了。

除了工作，他好像已經完全跟社會節了。

莊念吃了一顆米花，甜的發膩，抱在懷里不了。

電影的開篇是一個人在國外把妻子弄丟了，男人看上去很著急，再接下去都演了什麼他就不知道了。

因為看了沒兩分鐘就睡著了，難得的淺眠。

手里的米花在似醒非醒，似夢非夢中似乎有傾倒的趨勢。

但他太困了，意識在又不在，是那種明知道狀況將要發生，卻無論如何都醒不過來的況。

倏地，米花被人攔住。

莊念掀開眼皮，目落在那人的手上，迷迷糊糊的道了聲謝就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