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左手握著保溫杯，右手擡高，輕輕扣響房門。

砰砰。

門板與地面之間的隙裏出白亮，裏頭的人聽見敲門聲，一句話沒問，直接過來就把門給開了。

聽見門鎖輕響，許芳菲眨了眨眼，仰視的視野裏很快便映一張悉冷厲的俊臉。

屋子裏開著空調，與屋外的天寒地凍形反差，裏頭的暖氣綿綿浪浪撲出來。

許芳菲洗漱完忘了系圍巾，在風裏走了會兒，兩腮皮已經凍得通紅。正要打招呼，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人就被鄭西野一把給提溜了進去。

房門在背後關上。

“你說你，這麽冷的天著脖子，冒怎麽辦。”

室溫暖，鄭西野上的軍裝外套已經褪去，只穿著一件軍綠的素紋棉，比白日那副筆板正的模樣要隨和些。他兩道濃眉微凝結，盯著許芳菲，語調裏責備只占一分，九分都是毫不掩飾的心疼。

說話的同時，男人大手已經將姑娘冰涼的小手攏掌心，牽著，將帶到床邊坐下。自己則拖了把椅子坐在對面，濃睫低掩，認真幫暖手。

他手掌暖暖的，幹燥裏帶著糲，與細致的雙手反差鮮明。

許芳菲有點不好意思，囧道：“我忘了。”

“之後不能再忘。”鄭西野語氣聽著有些沉，“在這個地方，冒不是小病，意味著半只腳都踏進了鬼門關。記住了嗎？”

來青海之前，許芳菲其實提前做了許多功課，當然知道在高原地區活，務必格外的小心謹慎。

“是，教導員。我記住了。”許芳菲下意識這麽回答。

鄭西野這間屋，空調效果還不錯，加上有他的溫通過手掌源源不斷渡過來，許芳菲很快便不覺得冷。

的厚襖子是專門在商場買的抗低溫款，冰天雪地裏用場極大，此刻卻只顯得悶熱臃腫。沒一忽兒，的手掌心便泌出了細汗。

許芳菲嫌捂得慌，把手輕輕往回，說：“我已經不冷了，你放開吧。”

鄭西野指尖勾過掌心，到薄汗，十指隨之便松了開。

許芳菲擡眸看他，食指輕輕敲了下他手背的食指骨節，聲：“好了。現在你說吧，你認真思考的結果是什麽？”

鄭西野的坐姿大馬金刀，兩條大長很隨意地往兩側敞開，將孩嫻靜并攏的雙圈在正中。

他垂眸靜了靜，而後突然問：“你覺得這地方怎麽樣。”

許芳菲沒料到他會拋出這麽個問題，一怔，繼而便誠實回答：“目前我對這裏的印象，是風景麗，自然，生態，除了輕微的高原反應讓人有點不舒服以外，其它都很好。”

誰知，鄭西野聽完的話，卻回了一聲輕飄飄的淡嗤。

他淡淡地說：“這是因為你才來第一天，而且沒有到達真正的目的地。等你像我一樣，在這兒待上個一年半載，你就會發現，這地方的所有風景都不是風景，是瘋景。發瘋的瘋，瘋癲的瘋。”

許芳菲聽得微皺起眉，回道：“在我從雲城出發之前，我們的科政委找我談過話，告訴我，昆侖生存條件惡劣，任務非常艱巨，讓我有困難就提出來，可以用其他男同事將我換下。”

鄭西野沒出聲。

許芳菲筆直盯著他的眼睛，眸堅定：“我給的回答，是我一定能不辱使命。”

“現在，我還是一樣的話。”許芳菲說，“無論遇到什麽困難，什麽挑戰，我都可以做完我該做的事。”

話音落地，兩個人凝視著對方，久久都沒人說話。

片刻，鄭西野突的輕笑出聲。

許芳菲被他笑懵了，目困：“……你笑什麽？”

鄭西野手了下的臉蛋，聲道：“還可以，也算給我長臉了。”

許芳菲更加迷茫：“什麽意思？”

鄭西野好整以暇地瞧著，眼神裏勾出一興味。幾秒後，他說：“到這兒來提供技支援，這麽關鍵又這麽艱巨的任務，會點名給你這麽個小姑娘，一個實習小學員。崽崽，你都不覺得奇怪嗎？”

“我是覺得有點奇怪，不過，我之前以為是單位的領導們想鍛煉我……”許芳菲思索著回道。

驀的，反應過來什麽，話音戛然而止。

許芳菲愕然地著鄭西野。

鄭西野勾著，不說話，安靜從容地和對視。

“天。”

許芳菲眼睛瞪得溜圓，捂著驚呼：“是你？是你安排我來的？”

鄭西野慢悠悠地站起，坐到許芳菲旁邊，長臂一撈，將目瞪口呆的小姑娘抱到自個兒上，從背後將抱。

“嗯，看來確實比較聰明。”他懶懶在耳後說了句。

許芳菲整個人已經完全震住了。

短短幾秒鐘，心中百轉千回，已經大概猜到這一行為背後的深意，眼底瞬間浮起淚。

鄭西野擁著，嗓音低，平靜地說：“我想了好幾天，覺得你說得也很對，我確實不能自作主張來左右你的人生。所以，趁這個機會，我想讓你來這兒走一趟。”

鄭西野繼續說：“所有的語言和文字，都不如親的驗。我想讓你跳出想象之外，真實地走進這片無人區，走進這片雪域，切這條邊境線上的真實生活，然後你再來選擇，自己是繼續堅持，還是放棄。”

“這個世界很沉重，也許是你弱的雙肩不能承的重。如果你選擇放棄，我就站在你前，繼續替你遮風擋雨。”

鄭西野很淡地彎起，“如果你選擇堅持，我就站在你後，和你一起堅守，一起戰鬥。”

他的呼吸很好聞，清清涼涼噴在許芳菲耳側的皮上，猶如的絨輕過。

轉過頭，咫尺之隔，在他眼中看見的，是毫無保留的尊重，深沉繾綣的，和眸裏含著氣的自己。

許芳菲升起了流淚的沖。

這一刻，知道他們已經心意相通。對進狼牙的深沉執念，他是真的懂了，并且放在了心裏。

“阿野。”

許芳菲視線有些模糊不清。用手背了眼睛，說：“謝謝……謝謝。”

“崽崽。”鄭西野將抱得更。他閉上眼睛，側頭親吻的臉頰：“該說謝謝的人，是我才對。”

窗外的夜更濃，月影遍地，芒皎潔。倏忽間，從山脈最北面吹來了一陣凜冽疾風，卷起漫天白沙似的雪。

許芳菲靜靜地依偎在鄭西野前，不說話，也沒有任何作。

過了會兒，鄭西野低眸往懷裏看了眼，見小姑娘白皙的臉頰被室溫和他的溫蒸，雙眸輕合，似乎已經睡著。

他挑了挑眉，怕這樣睡不踏實，便輕手輕腳移，想將放上床。

可剛有作，小崽子便輕輕開口，聲說道：“不要。”

鄭西野子頓時一僵。他莞爾，重新將抱好：“我以為你睡著了。”

“這麽熱，哪兒睡得著呀。”小姑娘兩只細胳膊抱著他的腰，臉頰住他的頸窩，左蹭兩下，右蹭兩下，嘀咕著吐槽：“空調好熱，你上也好熱。”

鄭西野住的小下，揶揄道：“誰抱著我不撒手。30度的暖風，你穿那麽厚又跟我那麽，不熱才有鬼了。”

許芳菲擡起眼簾看他，臉蛋紅彤彤的，手臂卻收得更攏，將他更用力地纏住，小聲：“就要。”

小崽子撒起來又赧又熱烈，鄭西野心一灘水，心念微，低頭就吻住了的。

許芳菲往後瑟，輕輕躲了下，心髒猛的失序。以為他又要像以前那樣親，便而乖巧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男人只是輕輕啄了啄的瓣，很快便離開。

“……”

咦？

就……結束了嗎。

許芳菲有點茫然地重新睜開眼睛，向他。

視線中，男人側過頭暗自呼了一口氣，像是在竭力克制抑著什麽，再回頭看時，他的表與眼神便都回顧他一貫的冷靜。

他安靜地抱了一會兒，忽然指尖微，拉開了米棉服的拉練，“刺啦”一聲。

許芳菲被他突如其來的舉驚到，臉大紅，條件反般將外重新合攏。地瞪他，小聲質問：“你做什麽啊？”

“幫你服啊。”鄭西野很自然地說。

許芳菲瞠目：“為什麽要服？”

“……”鄭西野默，無語地了眉心，好幾秒才無可奈何地聲道：“你喊熱，又不肯從我上下來，又不想外套。小祖宗，你到底要幹嘛？”

鄭西野手到空調遙控，自言自語道：“那我把暖風關了。”

“不不，別關。”許芳菲連聲阻止。

這裏雖偏遠荒蕪，但家家戶戶都安了空調，有條件的甚至裝了暖氣片。足以說明，在這麽冷的高原環境裏，沒有空調和暖氣，人晚上本睡不好覺。

臉紅紅的，猶豫幾秒鐘，支吾道：“我今天一直沒過外套，是因為我裏面的打底，有點太了。”

鄭西野好笑得很，的耳朵：“你服，覺得了外套不方便，那是在其他人面前。我是你男人，你上哪個地方我沒過沒親過，你跟我害什麽。”

“……”

好吧。話糙理不糙。

許芳菲被嗆到，一琢磨，覺得他說的也確實是實話。便不再忸怩，手下棉服放到旁邊。

臃腫的棉服被剝除，姑娘上瞬間只留下一件淺藍的圓領。

鄭西野眸掃過，只一眼，就知道這崽子為什麽別扭窘迫，不好意思外套了。

材實在太好，導致如此良家的穿在上，也令人浮想聯翩。

肩頸線曲折優，纖的腰不盈一握，分明細弱，反差的是，小姑娘有一副極其傲人的上圍。

修將的曲線勾勒得纖毫畢。

鄭西野目在上打量，經過某時，竟連呼吸都滯了下。眸頃刻間深不見底。

許芳菲被他一看，臉更紅，不好意思極了，下意識就想將外套穿回。

就在手指到棉的同一時間，一種奇怪的聲響卻從隔壁飄來，散落進空氣裏。

床板的吱嘎聲，男的沉，的哦，格外清晰。

許芳菲一下僵住。

想起今天辦理住登記的時候，住在鄭西野隔壁的，是一對打扮時髦的年輕夫妻。

自來的秦宇和兩人談了會兒，得知，這對小兩口剛結婚，打算自駕去西藏，完他們的月旅行。

聽著那一陣陣的火辣靜，許芳菲呆滯了足足十秒鐘。第十一秒的時候，試著清了清嗓子，準備說點什麽來緩和這死一般的尷尬。

于是道：“隔壁……隔壁，是一對新婚夫婦，嗯。”

話說完，屋子裏繼續死靜。

將抱在懷裏的男人沒搭腔，毫無反應。

仍然只有小夫妻抑揚頓挫的二重奏。

許芳菲耳子越來越燙，有點待不下去了，匆忙道：“你睡覺吧，我也會去休息了。”

說完，準備起離開。

不料就在這時，一只大手忽然從背後探來，確而稔，到了的下。

鄭西野將許芳菲的腦袋往後一轉，二話沒說，直接重重吻住了。

和那個清淺的啄吻截然不同。

這一次，他將箍死在懷裏，連吮帶咬，吻得強勢又狂。那種姿態，不僅是蠻橫地索取與占有，像是要將的三魂七魄吃進他裏，要將整個人，連皮帶骨生吞腹。

最初的驚訝和窘之後，許芳菲閉上眼，抱住鄭西野的脖子，回贈的迎合。

親著親著，覺下一。

被他在了床上。

許芳菲腳趾尖都得發燙，心裏張忐忑，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但開不了口。

“崽崽，對不起。我應該忍耐的。”

鄭西野淩地吻著，嗓音低如水，親吻的力道卻半點不輕，直讓舌都生出了疼痛。

許芳菲很輕地皺了下眉。

“疼嗎？”

鄭西野的語氣格外心疼，卻更加狂熱地索取甜的回吻，“我忍了一晚上不你，就是怕會把你弄疼。對不起。”

……

親了不知多久，在形勢完全失控的前一刻，鄭西野忽然停了下來。

他漆黑的眸略微充，顯出幾分赤。他支起子，垂下眼，定定凝視著懷裏的小姑娘。

眼眸漉漉的，鹿一般，的黑發在枕間完全散開，一碎發在臉頰上，瓣紅腫，無雙。

“……”鄭西野用力握了握拳，抓住那僅剩的理智，強撐著要起。

鄭西野知道，自己已經瀕臨失控的邊緣。

再和待在一起，看見的臉，聞到的味道，甚至是與呼吸著同一個空間的空氣。

他都會炸。

突的，令鄭西野沒想到的是，在他翻離開的那一秒，一微弱的力道從下方傳來，輕輕牽絆住了他的袖。

鄭西野形一凝，回過頭。

“阿野。”孩的聲音小得幾不可聞，很輕很輕地說：“我……願意的。”

鄭西野微愣：“你說什麽？”

許芳菲擡手捂住臉，說：“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所以，我願意。”

屋子裏一陣靜默。

片刻，鄭西野俯，在眉心落下一個深吻，啞聲道：“傻姑娘，這麽珍貴的禮，在這兒太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