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按

溫檸微微一怔, 有些不自然，也有些不太習慣。

不自然是因為昨晚的夢，以前從來沒有做過。

不習慣是因為對沈淮序的認知, 覺得細心是他的職業本能, 但這種的人設不太符合他。

溫檸愣愣的搖了下頭，但還是淡聲道謝。

再回過神時, 手機上忽然收到條信息。

【溫檸？】

【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

是大四上半學期來索邦換認識的學姐，陳思雨那時候已經碩士一年級, 比大一屆，溫檸到黎的時候剛要結束, 準備回國。

兩人在國的本科學校鄰近，在黎的時候溫檸也從那兒接了不二手, 再加上陳思雨格很好接，所以雖然相時間不多, 但現在過了幾年也說不上陌生。

溫檸先是納悶了一瞬, 而後反應過來什麽。

【你現在在黎？】

【對啊】

【我去年進的Maria實驗室念博士, 導師剛剛拉了個群, 我也沒想到竟然是你】

溫檸敲在屏幕上的手指頓了一下。

沒想到, 偶然認識的兩個人, 竟然差錯又回了同一所學校。

也是緣分。

溫檸斂了斂眸，回複道：【也沒聽你說過，恭喜你啊】

還特意從選了個可小貓的表包發出去。

陳思雨幾乎時瞬間回複，言辭間調笑明顯：【我這個科研寡王當然不想去你那吃狗糧】

溫檸知道，陳思雨說的人, 是蘇文浩。

抿了抿, 下意識瞄了眼。

候機位的走廊時不時經過三三兩兩的行人，但沈淮序好像始終旁若無人的樣子, 沒被環境影響分毫，一直專注在ipad的文獻上。

溫檸卻因為屏幕上的話，有種見不得人的詭異。

起換座位又太刻意，于是不自覺微微傾斜，連帶著手機也歪了一些。

溫檸簡單解釋。

【說來話長，已經分手了】

陳思雨也是個聰明人，雖然溫檸回複的字數，但想猜出來這幾年發生了什麽，并不難。

但很有分寸。

手機那頭突然靜止了一段時間，很快就把話題繞往輕松的方向。

【陳思雨：不過你想好了嗎？怎麽突然又回來念犯罪心理了？】

【陳思雨：我們這些科研狗想跳都跳不出去，你還專門繞路回來？】

溫檸角勾了勾：【想念被的生活】

【不做研究的生活太沒挑戰了】

這句話剛發出去，眼前忽然落在一道影。

溫檸條件反摁滅屏幕，好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被抓包一樣。

擡眸，猝不及防撞進男人漆黑的眼。

溫檸腦袋空白了一瞬。

是被兩個念頭到無法思考：

——他什麽時候站起來的

——他不會看到了吧？

沈淮序已經收起ipad，垂眸淡聲道：“走吧，可以登機了。”

溫檸被這話拽回此刻，終于聽到回在整個商務艙休息室的登機廣播。

【前往黎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CA21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帶好您的隨品，出示好登機牌，由4號登機口登機，祝您旅途愉快……】

“哦——”

溫檸站起，故作囂張，把隨挎包丟給眼前的男人。

香奈兒小號流浪包、白、。

背在上是氣千金，拿在沈淮序手裏……

是，‘名花有主’。

下午一點半的太正盛，機場自帶故事，落地窗前的每一次日升月落，都有人分別、有人奔赴。

登機口驗了票，溫檸邁上廊橋。

也曾幻想過一次。

如果當初拿著那封推薦信，順利轉研究生，說不準現在也是個博士。

不會一夜春宵，更不會……

想到這裏，溫檸手掌不自覺落在了小腹上。

現在也很好，會為一個媽媽，也會繼續求學之路。

命運的路沒有浪費，一切都是該走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最後起往登機口走時，打開手機，陳思雨的回複距離發出去的消息間隔兩分鐘。

【只要開始，永遠都不算晚】

【歡迎你，學妹】

等候經濟艙乘客上機的間隙，沈淮序偏過來問，“有沒有不舒服？”

溫檸搖了搖頭，“沒有。”

說來也奇怪，自從上次孕檢過後，平常也沒再怎麽吐過。

再加上肚子到現在還沒開始顯懷，所以常常會忘了自己懷著孕的事。

倒是沈淮序記得清楚。

不過十分鐘。

耳邊轟鳴不止，飛機在軌道上加速行，滾，機顛簸，向著天際俯沖而上。

舷窗外，熱浪融化了線，在開啓飛行模式之前，溫檸最後發了句：“謝謝學姐。”

雖然是頭等艙，但國航班畢竟十幾個小時，一路下來溫檸腰酸背疼筋，只想躺床上攤死，一夜好眠。

結果上了廊橋，豔高照，郁悶地口而出，“這怎麽又是大中午啊？！”

“隔了6小時時差，當然是中午。”沈淮序說。

“……”

溫檸眼睛被刺地瞇了瞇。

小時候做過很多時間暫停，自己卻不影響的夢。

第一次，覺得這憑空多出來的時間一點都不好。

大太，影響人睡覺的心。

的習慣，睡覺可以有小夜燈，但窗戶不能有進來。

不知道新家的窗簾怎麽樣，如果窗簾遮不好，躺在床上就會很煩躁，怎麽睡都睡不好。

下了飛機，兩人先去等貓。

出了機場，溫檸一路跟著走到地下停車場，驚訝地問：“你的車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沈淮序從善如流，從一旁穿制服的人手裏接過鑰匙，“婚後新買的。”

繞到副駕駛打開車門，目很輕地在臉上停留幾息，“屬于夫妻共同財産。”

像是在糾正話裏的——你。

溫檸抱著貓上車的腳步頓了下，很快又恢複過來，老老實實系上安全帶。

黎的夏天雖然長，但過了9月，雨季差不多要到來，氣溫要比京北低上不。

開車上了路，沈淮序一邊打開外循環，一邊問：“孕期接下來要用的東西都帶來了嗎？”

溫檸把綠茶和白月從貓箱裏放出來，正拿貓條安，心不在焉回：“什麽？”

“葉酸、重秤、維生素……”

頓了頓，沈淮序的視線落在上，“還有妊娠油和維E，你現在三個月，要開始塗了。”

他說這話時，嗓音一如往常般冷冷清清，看過來的眼神也是平淡無波。

然人覺是在消毒水味彌漫的病房

“……好像，不知道快遞裏有沒有。”想了想，溫檸回道。

卡殼，是因為刷到網上的帖子，都說妊娠油要塗在腹部、部、部、大和後腰……而且，還都是，老公塗的。

所以下意識就說了沒有，好像這麽說就能逃避這個話題一樣。

“行。”沈淮序說。

公寓在黎第六區，奧斯曼建築風格，街區規劃是大氣磅礴又不失細膩的浪漫審。

行李在他們理寵托運時，早有人從機場給提前送了過來。

到了家，溫檸難掩驚喜。

大概是原房東留下來的裝修風格，因為出租，飾簡單房子比較空曠，但裝是典型的法式風格。

魚骨拼地板與白牆搭配，複古又經典。

室多面窗，像是置浪漫優雅的法國電影。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23萬公頃的盧森堡公園，法國王室的大手筆，公寓距離索邦大學步行不超過十分鐘。

不自說了句：“幸好這房子是租的，沒被你荼毒。”

溫檸說話的音量毫沒降低，明正大的怪氣。

沈淮序在後聽得很清楚，黑眸因為室過亮的微微瞇起，“

不是租的，是買的。”

？

是買的？

溫檸一愣，轉過問：“你又買下來了？”

黎的房價從來都不便宜，更何況這個地段，全市地價房價最貴的bourgeois富人區，而且目測80平的面積，在黎絕對算得上豪宅。

畢竟黎十幾、二十平的房間遍地都是。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既然要住，當然要買下來。”

他說的輕描淡寫，好像這房子有多一文不值一樣。

溫檸沉默了一瞬，算是發現了，沈淮序雖然用得東西，但一個比一個都貴，花起錢來也毫不手。

這人簡直是打牛馬的工，爺的福。

但轉念又一想，長得好、家世好、腦子還靈，也確實是爺的命。

要真論起講究。

他比難伺候多了。

上一個買下來的房子，不知道住了有沒有一周。

溫檸神淡了一些，忽然就不想參觀了。

好好的房子，過不了幾天，又得變空空的的隨時跑路風。

現在多看一眼，以後的心痛就越多一分。

溫檸心暗自嘆了口氣，客廳裏擺了一張大大的白沙發，踢掉鞋子，不由分說舒舒服服靠在了上面。

沈淮序看到的作，下意識眉頭皺了下，但轉頭想起房間管家剛剛收拾一遍，顰起的眉才慢慢舒展開來。

溫檸沒他潔癖的習慣，腦子裏慢慢思索起來。

沙發料子應該是亞麻的，在沒有空調的黎再適合不過，沒有，接最舒服，躺在上面，就像陷在棉花糖裏。

貓也識貨，都跳上去圍在旁邊。

溫檸臉頰下意識微微蹭了蹭。

沈淮序看著沙發上的一人兩貓，恍惚間有種養了三只貓的錯覺。

看賴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樣子，沈淮序開口：“走吧，去超市。”

溫檸下意識撇過頭看他，納悶道：“去超市幹嗎？”

“剛來，家裏得添東西，還有些你需要但是沒帶過來的，趁今天都買了。”沈淮序說。

他的邏輯，無論工作還是生活，只要有需要往下推進的步驟，就要立刻馬不停蹄的開始，沒有任何拖延的理由和必要。

溫檸原本閉著的眼睛一下睜開了，現在剛結束一趟長達十幾個小時的國旅程。

還是個孕婦，不能辛苦和勞累。

這個男人，竟然雲淡風輕、冠楚楚地跟說去超市。

雖然飛機上睡了一路，那也是在飛機上，又不是在家裏又大又的床上。

溫檸在沙發上躺得更徹底，腦袋後仰，脖頸被拉出修長白皙的線條，一頭長發如瀑般散在下。

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對著懷裏抱著的貓，哼哼唧唧慨：“你們看爸爸不懷孕就是好，這麽有力，不像媽媽，媽媽家裏就會好吃懶做，懷了孕，什麽忙都幫不上……”

說話時，特意著腔調，生怕沈淮序聽不出裏面的意思。

但自己也沒意識到，口而出了兩個稱呼。

被抱著的綠茶：……

媽咪，論綠茶，我比不過你。

沈淮序居高臨下的看著，眼眸漆黑一團，聲音低低沉沉，好像帶著很淺的輕笑，“行，那就做點兒別的吧。”

口吻十分大方。

溫檸看到他了外套放到沙發的另一邊，幾乎鯉魚打般坐起來，瞬間換了個姿勢。

對上他的眼睛，又不自覺閃躲錯開，眼睫眨得毫無規律。

“我……你……我。”

心念頭山崩海嘯般湧上來：

——我還懷著孕呢

——你要不要這麽變態

——我的意思明明是這種苦差事以後你自己去

話到邊卡了半天，溫檸終于憋出來一句，“做什麽？”

“躺好。”沈淮序像是完全沒看出的反應一樣，放下服又往前走了一步。

“……”

沒想到，這人真是個變態。

剛到異國他鄉，就想對這個手無縛之力的孕婦圖謀不軌。

那一掌果然沒打錯。

溫檸條件反抓過一旁的抱枕，扔過去，怒目而視，“你這個道貌岸然的變態！”

兩次掌，第二次被攻擊，沈淮序像是練了出來一樣，輕輕松松接下來。

就像是一拳砸到了棉花上。

“你在想什麽？”沈淮序說著，慢條斯理把抱枕又放回原位，眉梢微不可察的挑了挑，“我是說幫你按。”

“……”

溫檸僵住須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