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得寸進尺

“我能不能每天都來聞這個味道？”溫檸站在一旁, 眼看著他。

沈淮序愣了一瞬，很快又想起來這段時間看的資料，孕婦孕期有可能出現一些奇怪的癖好。

比如：脾氣驟變、忽然對某種食饞、喜歡聞某種味道……

他看著水産區, 有個大爺坐在旁邊, 手裏拿著釣魚竿，正在……釣水箱裏的魚。

還有條花斑的魚, 突然從水缸一躍而上，水花在地板上濺得到都是。

濃重的魚腥味不由分說鑽進鼻腔, 沈淮序眉頭微微皺了皺。

溫檸看他沒說話，以為又要拒絕, 當然不甘放棄。

剛想辯解，就聽到沈淮序忽而開口, 語氣平靜地問：“每天？”

溫檸以為見到希，迅速小啄米般點頭。

“可以。”沈淮序松口。

前面說什麽他拒絕什麽, 現在又答應的這麽快。

溫檸莫名升起了一不祥的預。

看著他, 猶疑著又確認一遍, “真的？”

沈淮序點頭。

隨後又清清淡淡撂出一句, “你早上起來散步, 就可以來。”

“……”溫檸不可思議一秒, 隨後反應過來，瞬間憤怒，“你不要得寸進尺我告訴你！”

早起吃早飯已經是最大的讓步，現在還要早起散步。

是25，不是75。

誰家25歲天天早起散步——

“不聞算了。”

沈淮序角輕牽, 手推著推車, 作勢就要走。

溫檸難以置信，這人一定是談判高手, 要不就選在狼狽的時候，衆所周知，人狼狽的時候，是很脆弱的。

要不就拿的需求，反正，是占據不了一點高位。

溫檸條件反就攬住他的胳膊，作勢理論，“你不是還要上班嗎，怎麽帶我來這裏？”

“院長已經給我強制休假了。”看出的疑，沈淮序補充一句，“從後天正式開始。”

“在家專門陪你。”

“……”

工作狂竟然會休假？

溫檸側臉，又撇了撇。

這語氣，哪是陪，監管還差不多。

回去的路上，溫檸瞥了眼駕駛座上的男人，恨恨給周舒桐發消息，【結婚能不能七天無理由退貨！！！】

怎麽能有人對健康有這麽執著的追求，他的人生夢想難道是每一個指標都拉滿，然後毫無偏差的活到120歲嗎？

周舒桐回：【我媽這兩天也催我呢，要不你過兩天陪我相親去吧】

知道，溫檸的脾氣上頭上得猛，但是來也快，去也快，與其安，還不如轉移話題。

溫檸：【他不讓我早起，現在還我去公園散步】

【我可是25歲的年輕人】

周舒桐：【但這確實也是為你好，總好過那些結婚懷孕以後，拿住老婆跑不掉就當甩手掌櫃的人。】

【也就他這樣，才能管住你，要是換個好說話的，你指不定不配合呢】

溫檸無語，怎麽懷了孕以後，孕婦好像了唯一的份，沈淮序、江士每天都是什麽對孕婦好，什麽對孕婦不好……

可不止是個孕婦……

還有很多種份，是個小說作者、是個25歲的年輕、習慣了某種生活……

就算什麽份也沒有，也可以只是溫檸。

為什麽懷孕就要被區別對待。

之前權當是代，現在連桐桐也這樣。

周舒桐：【說真的，周末相親，你要不要來，就當見證下種多樣】

溫檸咬咬牙，【來！】

轉頭看駕駛座上的男人，又越看越不順眼。

氣不過，溫檸解開副駕駛安全帶，探出子就要去拿放在後座的零食。

對車自發出的滴滴聲視無睹。

剛剛買完魚，推著車又經過零食區，不管他說什麽，溫檸是一定要買。

在前面拿，沈淮序在後面看著配料表檢查，確保沒有添加和反式脂肪酸才放進購車裏，但還是攔不住，堆了一車的垃圾食品。

從超市出來已經天黑，雨下的不小，隔著窗戶都能到涼意。

沈淮序看一眼，“幹嘛呢？”

溫檸看都沒看他，隨口一句，“我了。”

“一會兒就到家了。”沈淮序下意識道。

又因為口而出家這個字，下一秒怔了半瞬。

他一手扶著方向盤，又怕摔著，右手不自覺出去虛掩住的腰：“晚上想吃什麽？”

溫檸探著手拿了半天才坐回去，毫不在意道：“隨便。”

沈淮序：“現在有沒有忌口的味道？”

挑食有時候是免疫系統和大腦對的自我保護，在幫助人的對比過敏原可能引起的傷害，所以如果厭惡某種食，也可能是因為向大腦傳遞信號，某種食有引起過敏反應的風險。

孕期尤甚。

溫檸有自覺莫名其妙。

但他對懷孕的重視，讓莫名窩火，說出口的話也生不：“很多。”

沈淮序偏頭，察覺出語氣有些不對，但看書裏說孕激素會導致緒波，只耐著子問。

“餛飩？”

溫檸埋頭在袋子裏翻，利落拒絕，“不吃。”

“辣子丁？”

溫檸搖頭，“一味兒。”

“白灼蝦？”

“太淡。”

“炒飯？”

“不——吃——”

沈淮序在心底嘆了口氣，又問：“那你想吃什麽？”

溫檸最後翻出來包薯片，青瓜味的，像只的貓：“隨便。”

恰好紅燈，他輕輕踩剎車，偏頭瞥了眼，“沒清洗的況下，每個手上平均會攜帶1000萬個細菌，包括大腸桿菌、傷寒菌、痢疾菌……。”

“我知道——我知道——有細菌，吃進去不幹淨。”他沒說完，就被溫檸故意拖著長音打斷。

撕開包裝袋，一臉聽不進去的樣子，“但是你沒聽說過嗎？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薯片丟進裏嚼的咔嚓響。

而後又是怪氣的開口發難：“醒一醒沈大夫，你不會綁定了什麽，不把自己當醫生就會被電擊的系統吧？”

車裏氣氛莫名其妙，但沈淮序也沒跟爭辯。

綠燈亮，車子一路行駛回小區。

兩袋子的東西都在沈淮序手裏，溫檸抱著手裏那袋薯片，從地下停車場一路走回家。

一路還算和諧。

直到拉開門的一瞬間——

沈淮序作明顯滯了下。

因為目之所及，原本極簡到空曠的客廳，幾乎被變游樂場，到都是彩斑斕充滿趣的擺件，被堆疊的琳瑯滿目。

戶的門口也被鋪了地毯，淺棕，上面被繪了一行字：Something wonderful is going to happen。

而大刀闊斧改造了房子的人，對此不以為意，換了鞋就坐回沙發上，抱起小貓在懷裏逗弄。

他對空間和品和都有使用習慣，桌面不會有雜、門口鞋子不會擺，窗簾褶皺必須一致、穿過的服也要高溫熨燙以後才會掛進櫥、用完的東西一定放回原位……

對雜無章的收納極其厭惡。

但現在，地毯上淩丟著幾個絨玩，黃的鴨子、紫的熊、橙的胡蘿蔔、無一例外都丟在地上，還有包吃了一路還沒吃完的薯片……

不知道一天之，是怎麽能把屋子變這樣的。

沈淮序眉頭皺了皺，連帶著太xue好像也發脹。

他換了鞋，又順便把踢的鞋子擺正，沉默了片刻才道：“你把東西都收拾出來了？”

溫檸手掌撓著小貓的下，勉強分出去一抹眼神，說的理所應當。

“嗯，你房子太空了，我住不習慣。”隨後又想起他的說話風格，補充道：“有研究表明，無序的環境，可以讓人的思維更靈活，那肯定也有利于培養寶寶的創造力。”

說完這句話，溫檸又盤坐回沙發上，手裏拿著逗貓棒晃來晃去。

從沈淮序手前，拿到溫檸那張懷孕報告單開始，結婚在他心裏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不過之前無論是住在隔壁還是見家長、領證，都沒讓他有什麽婚姻的覺。

但現在，看著這滿屋子花裏胡哨的。

他才意識到，真的有人侵了他的生活。

又想到以後，如果孩子出生了，估計只會比現在更甚。

但沈淮序現在還不知道，未來他的生活會更加天翻地覆。

——

第二天一早，去醫院之前，沈淮序又敲開溫檸的門。

前天晚上剛住進來，進房間還不覺得，但現在這間臥室好像易了主，鼻腔裏鋪天蓋地都是漿果的馥郁甜香。

他只站在門口，淡淡道：“早飯好了，要不要起來。”

溫檸卷著被子翻了個，嗚嗚噥噥，沈淮序以為說什麽，沒聽清，這才走進了問：“什麽？”

“你好煩啊——”拿枕頭捂住腦袋，昨晚本來就煩，現在積的緒一下子繃不住了。

“我現在不是你的病人，也不是你日程表裏的數據！”溫檸帶著一慍怒，側過臉不理人。

沈淮序看的樣子，忽然好像意識到什麽。

“溫檸，我也是第一次。”

寂靜中，沈淮序緩緩開口，像是在斟酌措辭。

溫檸原本背對著他，腦袋埋在枕頭裏，這下沒靜了，只眼睛眨了眨。

“我也是第一次結婚，第一次照顧懷孕的人……”

他的聲線一如既往的清冷低磁，只是相比往常，要溫和很多。

溫檸始終沒轉，但就是能覺到男人站在後，上說著溫和的話，但傳遞過來的姿態又好像不容拒絕般桎梏。

“如果讓你到不舒服，我很抱歉。”

他道著歉，像是安。

溫檸抿著，緒就這麽被平複了不。

“早飯放在微波爐裏，我去醫院了，吃的話記得加熱。”

躺在床上了子，表示聽到了。

“噢——我知道了。”隨後也覺得25歲，還莫名其妙跟人鬧別扭有些奇怪，隔著被子悶悶道。

他果然出去了，溫檸豎起耳朵聽到關門聲響起，才一把掀開被子出鼻子呼氣。

一雙眼睛直直盯著天花板。

明明他就進來一會兒，房間裏香薰散發出來的味道就夾雜了另一種氣息。

——怎麽存在就這麽強！

***

等沈淮序從手室出來，已經接近傍晚，中午醫院送過來一個車禍嚴重的病人，一場手，又連做了好幾個小時。

還沒換下手服，先拿出手機發消息。

【剛下手，了嗎？】

這幾天他都會早上提前做好早飯和午飯，放在冰箱裏，等醒了再加熱。

晚飯就等回去了再說。

但今天因為手，時間推遲了。

他原本以為會不回複，沒想到還是秒回，【還行】

洗手護士收拾完手室，推著醫療械出來，磨蹭了好一會兒。

看到走廊另一側男人換下手服拐出來，才忙不疊直起背跟上去，“沈醫生，一會兒一起吃晚飯嗎？”

沈淮序淡淡婉拒，“不了，還得回家給老婆做飯。”

聲音低啞溫。

隨後仍舊埋著頭，邊往辦公室走邊回複消息：【明天休假前要把病人的資料接一下，估計會晚一個小時】

【有家私廚，是朋友開的，我讓人先給你送個晚飯？】

只有洗手護士站在原地，愣了神。

視線在那抹背影上久久挪不開。

手裏的托盤都沒拿穩，還是差點掉下去，才從叮當響裏回過神來。

剛剛聽到了什麽——

回家？給老婆做飯？

沈醫生有老婆了？？？

溫檸看著聊天框，除了他背教科書的時候，這應該是見他說話字數最多的一次吧。

但還是：【不用，我不】

見拒絕，沈淮序也沒再堅持，只說：【我盡快回去】

溫檸：【我沒有催你的意思】

沈淮序：【我知道】

從辦公室離開之前，沈淮序把手上病人的資料都整理好，跟其他醫生接。

有人笑道：“小沈，真沒想到這群年輕醫生裏，你竟然是最先結婚的，還以為照你的子，得吊車尾呢。”

有人接話：“我就說這段時間怎麽下班這麽積極，原來是家裏有人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