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淙顯然怕他,往周泯后躲了躲。
周泯作出無所謂的樣子,“主子不愿意,我也可以再送回去。”
裴邵沒有說話,斂垂的眼睫略顯冷淡。程慕寧想藏一個孩子,有的是辦法,但偏偏把人送到這里,試探的意味太明顯,倘若裴邵應下了,仿佛是在默許這種行為。
而程慕寧向來是一個得寸進尺的人。
裴邵沉默,片刻道:“把人帶下去,住偏院。”
周泯角輕輕一,“是。”
讓人把許淙領下去后,周泯練地匯報起了今日公主府的靜,事無巨細到公主的起居和膳食,他覺得自己儼然已經活了一個太監的模樣,再過陣子,甚至可以直接替代掉紀芳。
裴邵聽罷后只是說:“可有異狀?”
周泯搖頭,“瞧著康健的,藥也按時喝。”
“明日還是讓荀叔再去診個脈。”裴邵頓了頓,道:“劉翁——”
“嗯嗯。”周泯點頭,搶答道:“劉翁向來對公主關懷備至,是劉翁特意拜托荀叔去給公主復診的,主子什麼都不知道。”
裴邵淡淡地看過來,那眼神雖平靜卻也不難看出犀利,周泯到底不敢太放肆,只是了鼻子,意味深長地轉開了話題,“再有幾日沈大人就要抵京了……這趟回來,他想必要復原職了。”
【📢作者有話說】
1/2,大概還有一章,不過比較晚,可以明早再來(握爪
第25章
可惜沈文芥在半道上病了一遭,并未如期回京,程慕寧沒等到這個昔日舊友,倒是等到盛夏天里難得的大雨。延綿的暑熱被雨水沖散,待天晴后,武德侯府上方飄來的尸臭味令滿城嘩然。程慕寧坐在雨后的涼亭下,聽銀竹從外面打探的消息。
“侯府一家一百三十多口,男老,連看守馬廄的小廝都沒放過,偏偏那日侯爺在京郊的莊子上,本以為能逃過一劫,但大理寺派人去找,卻也只在懸崖邊發現一輛馬車,搜了崖底,人已經砸得面目全非了。趕巧雨又大,行兇痕跡都被洗得干干凈凈,案子斷不下來,圣上聞言吐了幾場,讓早早結案,大理寺對外宣稱是仇殺,此事便按下不提了,連許相都沒多說什麼。”
程慕寧聞言,神如常,沒有半分驚奇。
“早就說過了,那賬本既是保障也是禍患,武德侯本知道的比那賬本還多,子又張揚不知收斂,他活著,只怕有許多人都要睡不好。”程慕寧頓了一下,將手里的員名冊攤開趴在石桌上,偏首去看臺階下的小水洼,“不過現在,讓人睡不好的恐怕是許婉。”
銀竹道:“殿帥調了人手,至今卻還沒有五娘的下落,也是怪了……這麼大個活人,難不還能憑空消失?”
程慕寧沒有回答,心里有種不好的預。
原本以為許婉或許是自己想法子躲開了侯府周遭的眼線,只要人沒死,遲早都會再出現,可這麼多時日過去,人真的沒死嗎?
程慕寧仰頭沉思,看天漸暗,便讓銀竹收了桌上茶水。正要回院子里時,途徑藏書閣,迎面撞上了杜藺宜。
杜藺宜腳下急剎,站定之后神怪異,不似前一陣那樣憤世嫉俗,眼神里著別扭和探究,卻又礙于男大防不好細看,眼珠子一時不知道往哪里擺的樣子,顯得有點慌,匆匆拱手說:“長公主。”
“幾日不見杜先生,杜先生在府上可還好?”
程慕寧聲音清婉,仍舊是那副淡淡又溫和的模樣,待杜藺宜的態度一如既往,仿佛本沒有將杜藺宜那日罵的話放在心里。
這倒讓杜藺宜自覺小肚腸了,他面上劃過一不自在,整頓了緒后,緩聲說:“好的,有勞府上……照顧。”
程慕寧與他點頭,卻沒有別的寒暄,就要徑直走過去時,杜藺宜倏地住,“公主留我在府里,只是為了給姜掌院賣個人嗎?其實我與掌院非親非故,承不了公主這份人。”
“倒也不全是。”程慕寧頓步,側目看他,“你一屆寒門學子敢只赴京狀告朝廷勛貴,且不惜犧牲功名,本宮欽佩你。”
杜藺宜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臉倏地轉紅,“也沒有……既然承蒙公主收留,我杜鴻歸不是個吃白飯之人,倘若公主有任何差事,吩咐即可。”
程慕寧對杜藺宜態度上的轉變出乎意料,但也只是笑了下,“那是自然,我公主府也不養閑人,將來有你發揮作用的時候。”
程慕寧說罷沒有久留,轉往院子里去。
杜藺宜還沒有走,凝著的背影走遠,想了想,又回到藏書閣,將程慕寧那幾篇文章翻了出來,細細再看一遍。那紙頁上的字格外工整端莊,這一手楷書,沒下個十年功夫是絕對寫不出來的。
更別提這行文中對民生的見解。
都說師從葛太傅,原來不是個花架子。
程慕寧剛走到廊下,“嘩”地一聲,大雨傾盆。
銀竹手替擋了最后一步,唏噓道:“看來今年夏天是不熱了,所幸公主這兩日也不必再熱得嚼冰,對子不好呢。對了,荀大夫每隔兩日來一趟,今日也該來了吧?”
這時周泯冒雨從臺階下走來,沒敢湊近,拍了拍上的水珠說:“劉翁剛差人送來口信,興許是這兩日下雨吹風的緣故,許家那小公子著了風寒,燒得正迷糊,荀叔今日不來了,留在府上照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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