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幟舟的作息素來規律,昨天在病中睡了那麼多,今天便理所當然的睡不著了,依他的本意是該連夜工作,將之前的缺都補上,可誰能想到會出這樣一樁事。
管家看著煙熏火燎的書房,心疼的不得了,頗想把罪魁禍首給大罵一頓,但當著兩個年輕人的面卻又實在說不出口,他神痛苦的一合眼,看起來隨時有大刺激,當場暈過去的可能。
江承平一停止咳嗽,立刻就向他致歉:“對不住,管家老伯,這都是我的錯,一切損失有我承擔。”
“你承擔得起麼?”江幟舟冷颼颼的話。
管家差點就順口原諒江承平了,聽到這話才又默默起來,書房里沒什麼貴重品,真論起賠償的話沒多錢,尤其是對江承平這樣工作多年,家底深不可測的人來說,但這書房是江城海生前用過的,紀念意義非凡。
江承平既然敢做,自然不會再逃避預料中的困難,神苦的繼續道歉:“抱歉,我確實是沒辦法彌補自己造的損失,畢竟……江董事長已經不在了。”
聞言,管家忍不住抬手拭淚,是又想起了江城海對自己的恩德,嘆道:“董事長待我不薄,如果沒有他慷慨解囊,我父母本就活不到后來的年紀,我恐怕也會走上不歸路,現在他不在了,我連他的房子都守不好,真是……”
他一時傷,老淚縱橫的說起過往的事了,江承平一臉愧疚的聽著,心里卻在想他這麼激江城海,江城海卻對他有所瞞,可見這所謂的義果然是靠不住的。
江幟舟面無表的觀察著江承平,想從他臉上找到別有所圖的破綻,可他卻平穩得像個被設定了程序的機人,別說破綻了,就連該有的緒波都找不到。
正常人在死里逃生后真能平靜到這個地步麼?江幟舟已經算是寵辱不驚的類型了,但江承平的表現卻是超出他的理解范圍,冷靜得近乎非人了。
江承平意識到他在看自己但卻沒抬頭,只是神如前的繼續聽管家往下說。
對于人生進尾聲,只能夠懷念過往的老人來說,有個聽眾是好事,所以他哪怕是做個樣子也要堅持下去,反觀江幟舟就沒有這麼好的耐心了,他完全是出于對管家的尊重才不開口質問。
幸好管家是個有分寸的,等抒發的差不多了,轉眼就恢復如常的對江承平說:“江先生,你不用這麼自責,這事你也是害人,先到樓下歇會兒吧。”
江承平作極其細微的一怔:“不用找消防隊來看一下麼?我擔心會有沒發現的患,萬一再燒起來的話,恐怕就不能這麼快被人發現了,抱歉,我沒有烏的意思,只是不太放心。”
他適時皺起眉頭,配上一臉被熏出來的灰,確實是很有說服力,但管家還是搖頭道:“沒這個必要,宅子里有煙霧報警,消防設備也一直有更新,明天再找人勘察事故原因就行。”
火災的面積不大,雖然冒出去不煙,但范圍沒出書房,到波及的人也只有江承平一個,以至于早些時候就睡了的傭人們就沒醒,察覺到危險的也只有附近的管家和江幟舟。
江承平顯然是不想離開書房,哪怕這里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但為免管家起疑心,還是橫下心應聲道:“那好吧,我去洗把臉,順便換個服,這樣下去不太好。”
管家點頭:“我去幫你找兩件服。”
江城海生前的服是不得的,但先前宅子里其他傭人留下的服洗干凈之后也還是能湊合穿的,就連江幟舟這個潔癖都在洗完澡之后換上了給花匠準備的工作服,雖然穿在他上效果堪比高定。
兩人一個去洗手間,一個徑直下了樓,只剩下江幟舟還在原地站著,他的目落在書房里,等這里只剩下自己一個,立刻邁步進了屋。
江承平故意在洗手間門口頓了片刻,注意到這一幕后才放心的走進去。
他不怕江幟舟起疑心,只怕江幟舟就不在意,這次的火災是他心設計的,乍一看全都是破綻,但真要引到他上也難,而這樣似是而非的線索對聰明人來說正是最難破的煙霧彈。
等江承平恢復了斯文模樣,從洗手間走出來的時候,江幟舟已經在樓下了,他路過書房時特意往里看了一眼,瞧見被燒得面目全非的書桌后得意的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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