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麗蓉實在看不下去，長輩竟然跪在晚輩面前，這豈不是要折兒子的壽？這絕對不行！

于是趕忙跳出來打圓場，“張媽，快把地上的玻璃碴子清理一下。”

“好的，太太。”

隨后又走到蔣可邊，手扶起來，“可，別這樣，地上涼，起來說話。”

蔣可站起來的瞬間，目直直地落在一旁的林悅上，看著這張跟自己丈夫別無二致的臉，眼底閃過一怨恨，但這抹神猶如閃電般轉瞬即逝，被迅速匿起來。抬手了眼角的淚，轉朝客廳沙發那邊走去。

站在一旁早已嚇懵了的林悅，地攥著宋云崢的服，都快被擰梅干菜了。

宋云崢輕輕握住的手，著溫一笑，示意不要怕，不要慌，一切有他。

蔣孝賢看了看宋惜年，只見他斜靠在沙發上，悠閑地品著茶，完全沒有要幫他說話的意思，心里急得不行。但是，急也沒用，平常見面都得謙卑恭順，何況現在有求于人家呢？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后巍巍地站了起來，臉上堆著笑容：“云崢，能不能看在爺爺這張老臉的份上，出一份諒解書？安心年無知，爺爺定會將帶回家好好管教。真的是不能坐牢啊，你就高抬貴手，放過，行嗎？如果可以，我愿意將天華集團百分之十的份奉上。”

年逾古稀的蔣孝賢，曾經在商場上呼風喚雨、不可一世的蔣董，此刻為了孫，竟滿臉都是低三下四的卑微之。

“呵，年無知？蔣老爺，份您就自己好好留著，我想我剛剛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就不再重復了，業不缺錢，宋家更是。犯了錯就得接懲罰，就是因為有你們無底線地幫兜底，所以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傷人害人。我妻子上的傷都是親手帶來的！”宋云崢倏地將手機舉到蔣孝賢面前，手機里播放的正是林悅挨打的視頻。

“看清了嗎？您口中年無知的孫，對我妻子是如何下死手的！如果挨打的那個人換您孫，您作何？您會給對方出諒解書嗎？”宋云崢直直地盯著他，冷峻的目中充滿了探究之意。

蔣孝賢看著視頻中，自己孫抱起林悅的頭狠狠砸向地面……瞳孔驟然一，眼底的微逐漸黯淡下去。

“不是所有錯誤道個歉就能過去的，您德高重，懂的道理定然比我多。多余的話就不說了，您保重。”宋云崢說完不再看他一眼，牽著林悅徑直越過蔣可，在一旁的貴妃榻上坐下。

那段視頻，宋云崢看了很多遍，看紅了眼，看得心臟一陣一陣地疼。每多看一遍，心里的怒意就加深一分。原諒？那簡直是癡人說夢！他恨不得將蔣安心碎尸萬段，定要蔣家一層皮！還有把林悅當沙包丟的那三個男人，一個都跑不了！

蔣孝賢心如死灰，滿臉苦地垂下了頭，仿佛被千斤重擔得直不起腰來，被一個晚輩說得無地自容，此時他才深深地會到，鞭子不打在自己上，永遠不知道有多疼。

“麗蓉，快給蔣大哥重新沏杯茶，這杯已然不能喝了，涼了。”宋惜年終是開了金口，可這話語中卻似那棉里藏針，話中有話。

蔣孝賢緩緩轉過來，目如炬，直直地看向宋惜年，他心中了然，這一趟是來自討沒趣來了。

他仿佛被走了全的力氣一般，變得有氣無力，他擺了擺手，聲音低沉而苦地說道：“不了，我們還有事，先走了，就不再叨擾領導了。”說完，轉離去，腳步沉重，似乎每一步都帶著無盡的失落與疲憊。

蔣可看著自己父親的背影，心中一陣刺痛，急忙朝著宋惜年和周麗蓉點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后快步追了上去，地攙扶住自己的父親，一起走出了宋家大門。他們的影逐漸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留下一片寂靜。

從這天起，蔣可的心間便悄然埋下了一顆怨恨的種子，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生發芽……

“爸，您有話直說，不必跟我繞彎子。”宋云崢眼神沉穩，宛如深潭之水，靜靜地凝視著自己的父親。

宋惜年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又輕輕放下，指腹有意無意地挲著茶杯邊緣，似乎在猶豫些什麼，“云崢，做人要懂得留有余地，就像那弓弦，不可繃得太，否則容易斷弦。無論是在生意場還是場，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切不可給自己樹立太多敵人。”

宋云崢直直地迎上宋惜年的目，不急不慢地說：“爸，這麼多年了，您還不了解我嗎？”

宋惜年無奈地點點頭，“是，從小到大，你何時聽過我和你媽的話？你決定了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宋云崢默認般勾起了一邊角，“好了，沒什麼事我們先回去了。”說著便牽著林悅站起了。

“等等。”

周麗蓉起擋在倆人跟前，輕輕拉起林悅的手，眼里閃著淚，“可憐的孩子，平白無故遭罪。”又轉頭看著宋云崢，“兒子，要不就讓悅悅在家住，有媽在，看誰敢打主意。”

林悅笑著回握住周麗蓉的手，的手很溫暖，從手掌心傳遞出來的暖意直達林悅心底。

眼底自然流出來的心疼，讓林悅不由得想到李書華，印象中，好像從來沒有這樣過。

小時候跟人打得頭破流回家，也只會說：“別人為什麼只欺負你，不欺負別人？還不是你自己的問題。”

這一句話，貫徹了整個年，以前不知道媽媽為什麼要這樣。長大后才慢慢知道，是把對爸爸的恨意轉移到自己上。

“媽，你干嘛總想跟我搶媳婦兒？”宋云崢打趣道，“我能照顧好。”

周麗蓉抬手就給了兒子一拳，“兔崽子，媽這不是想幫幫忙。”

最終實在招架不住周麗蓉的磨泡，還是留下來吃了晚飯再回去的。

壹號院地下車庫。

宋云崢牽著林悅從車上下來，往電梯方向走去。

“悅悅！”一道沉穩帶著點沙啞的聲音從后飄來。

倆人同時頓在原地，疑地循聲去。只見那人從一輛黑奔馳上下來，然后直直地朝著他們走來。

隨著那人越走越近，逐漸清晰的臉與小時候印象中的那張臉漸漸重合，林悅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悅悅！我是爸爸。”林慶國看著兒，眼中滿是愧疚和自責。

林悅倏地轉朝電梯方向走去，連帶著宋云崢都被拉得晃悠了一下。

“悅悅！”林慶國快步追上來，想要拉住林悅的手。

“我沒有爸爸。”林悅突然停下腳步，猛地轉頭對林慶國大聲吼道。

宋云崢到旁的人在微微抖，出手將輕輕攬懷中，輕聲安：“別怕，有我在呢。”

“悅悅，爸爸知道這麼多年來對不起你和你媽媽，也知道你不想見我……”林慶國一臉痛苦地說道。

“誰告訴你我住這兒的？”林悅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眼神冷冽如冰。

林慶國愣了愣，緩緩說：“我去清水苑找你媽媽了，是告訴我的。”

“我媽？”林悅顯然不太相信他說的話，“怎麼可能跟你說這些？”

“確實是告訴我的，我過去找你時，……正跟男朋友在一起。”

“男朋友？”林悅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我媽談男朋友了？以前催著再找一個，死活不肯，現在一結婚，立刻就談上了？心中頓時涌起一難以言喻的緒。

“說吧，找我什麼事？”

林慶國戰戰兢兢地瞄了一眼旁的宋云崢，被他那冷肅的氣場給震懾到，他結結地開口說道：“因為你妹妹的事……爸爸知道你了天大的委屈，但是你妹妹還小，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孩，一時沖才干了蠢事，你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原諒這一次？”

林悅不冷笑出聲，“呵，又是這破事，你們蔣家人可真是心有靈犀啊，多方面，各角度，拉下老臉，前赴后繼地番上陣，就為了給蔣安心求。”

“我也是你兒，害者明明是我，怎麼不見你先關心關心我呢？問問我傷到哪兒了？問問我這些年過得怎麼樣？這些問題你有想過嗎？哪怕是在腦海里一閃而過的念頭都沒有吧。”林悅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垂下眼眸，長長的睫遮蓋住了眼底的失落。

從小就知道爸爸不要，更不，“父親”這兩個字于而言，遙遠得猶如夜空中的星辰，可而不可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