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桌上簡的護品，江政寧問道：“你忙完了嗎？”

許醉歡點頭，明天要帶的東西也收拾好了。

江政寧把從椅子上拉起來讓坐在沙發上，而自己則拉過椅子坐在面前：“我和你說一些江家的事。”

眸一滯，許醉歡很快平靜點頭：“你說，我聽著。”

“我爸是家里老大，他下面有一個弟弟和妹妹。”

“也就是二叔和姑姑。”

“二叔家就江盛一個孩子，他和弟妹結婚兩年了。”

“弟妹不太好。”

“然后……就是姑姑。”

他看向許醉歡：“你見過的。”

“是最小的，卻是兄妹三個里結婚最早的。”

“有……兩個孩子。”

“表哥曲相和，妹妹嘉善你見過了。”

其實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沉默了一會，他開口道：“你應該看出來了，姑姑和我關系不好。”

塵封的過往被緩緩道來。

“我九歲那年，姑父在送表哥去參加圍棋比賽的路上出了車禍，姑父當場去世，表哥那時候十六歲，也進了搶救室。”

“姑姑狀態很不好，后來我爸把他們一家三口接回了江家。”

“因為姑父的去世，姑姑對表哥的變的很復雜。”

“沒有完全消散，怨恨又開始滋生。”

“這樣的折磨著母子倆。”

“后來……

江政寧看似隨意放在前的手，不自然的握，腦海里是從未忘記過的雨夜

“那天姑姑又發脾氣了，花瓶砸在了表哥的臉上。”

“很長的一條口子，淋淋的。”

“嘉善嚇壞了，哭個不停。”

“怕又弄傷孩子，我爸把表哥帶到了我們的院子。”

“很深的傷口，醫生說一定會留疤的。”

“大人們都不忍心看，可表哥卻一言不發，清洗，針，包扎。”

許醉歡不語，到底經歷了多，才會讓十六歲的孩子面對這樣的傷害時表現出習以為常，甚至是麻木。

“晚上下雨了，表哥在屋檐下面站了好久，說他想出去走走。”

“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候的我其實還不懂這些，卻下意識的覺得不能讓他一個人出去。”

“所以我就拉著他的手說要和他一起。”

“我磨了他好久他才答應。”

“我爸說讓司機送我們。”

“路上雨很大，雷聲也很大，然后……剎車忽然失靈了。”

眸中過意外，許醉歡看著他不語。

“他抱住了我，擋在了我前面。”

“我從醫院醒來的時候，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我媽說他保護我的樣子就是當初姑父保護他的樣子。”

“所以哪怕不是你的錯，你也任由姑姑怨恨打罵了這麼多年？”許醉歡蹙著眉看著他，一時不知是心疼多一些還是怪他這樣為難自己

這句“不是你的錯”是江政寧這二十多年來第一次聽到

所有人心知肚明，卻沒有一個人和他說過。

泛著崩潰意的嘆氣聲響起，江政寧失控低下了頭，閉目克制，

“你姑父死了，你表哥也走了，你別和你姑姑計較。”

“也不容易，你諒諒。”

”你怎麼不去死？死掉的為什麼不是你！”

他聽過的只有這些，他也怨過，可一想到表哥擋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還在笑著安他，他便沒有辯解的勇氣了。

而且……

抬手落在他的手背上，許醉歡前傾抱住他，眼睛里是心疼，認真堅定：“你沒有錯，什麼錯都沒有。”

以前不知道為什麼，可現在知道了，他是最好最好的人，會保護好他，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他。

…………

江家老宅。

二叔一家的院子里。

晚飯上桌。

明瀾芝和江仁禮夫妻倆坐下。

沒看到人，明瀾芝眉間不悅，扭頭問道：“阿盛呢？”

一旁的傭人小心解釋：“爺說他陪在屋里吃，就不過來了。”

啪的一聲，屋里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明瀾芝怒不可遏：“整天陪著那病秧子，家里的生意也不管，他到底想干嘛！”

“當初我就不同意他們結婚，現在好了，攪的家里不得安生！”

“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夠了。”一直沉默的江仁禮冷臉出聲：“到底是誰攪的家里不安生！”

聽見這話，明瀾芝直接把手邊的碗筷掃落在地，站起來質問：“江仁禮！你什麼意思！”

江仁禮側目看，聲音很冷漠：“我說夠了。”

垂在側的手用力握拳，指甲都陷進了里，明瀾芝憤怒卻忍不發。

江家的男人沒一個是善茬，哪怕面前這個看似溫和好說話，到底有所顧忌。

早已經厭倦了的歇斯底里，飯也不吃了，江仁禮起離開。

兩個人當初結婚是家里安排的，他對本來就沒有什麼，婚后格又背道而馳，后來還害死了竹君。

走之前他再次警告道：“不要再心思，大哥這些年給的分紅遠超過你作為明家大小姐能得到的。”

“明天小年和他妻子回來，不要把你的緒帶過去丟江家的臉。”

他一走，明瀾芝也不忍了直接把桌上的飯菜掀了。

“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嗎？”

“你就是個廢！”

“我辛辛苦苦籌謀得來的產業，華坤來一趟全拿走了，你屁都不敢放一個！”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就是在恨我，恨我害死了那個賤人！”

“我告訴你，重來一萬次我都不會放過的！”

傭人們快速打掃，好像什麼也沒有聽到，可見已經習慣了。

飯菜很快重新端上來，本就冷清的屋子只剩下明瀾芝一個人。

院子外面是傭人忙碌的聲音，為了迎接江家的大，已經準備好幾天了。

拿著筷子的手用力握，眼睛里是滔天恨意：“命是真好，這麼嚴重的車禍都沒弄死你。”

曲嘉善拿著新做的服來找江重熙，卻沒在客廳看到人。

目落在樓梯上，放下東西上樓。

果然在閣樓上看見了站在雕花窗前的母親，打開的窗戶正對著大伯一家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