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忍著怒意:“你們下山打劫了鄉民?”
“不不。”矮冬瓜慌忙擺手, “這都是附近的鄉民主送來給大當家賀喜的。”
鄉民還會主給賊送東西?是保護費?
那日在客棧扮掌柜的胖高個兒站出來解釋:“大夫人別誤會。我們雖是賊,但俗話說的好,盜亦有道, 一不劫良民, 二不婦孺老人。”
矮冬瓜道:“其實原先大家都不是賊,無奈苛捐雜稅一年比一年多,每年都不敷出, 再加上那汪刺史和地主商勾結吞了大家伙不好地,不得已才做了賊。”
“原先那位大當家的確不是個好人,可自從駱哥領頭后,帶著大家伙一起干養豬場, 我們也沒再干大壞事了。”
“府不管我們老百姓的死活,任由商欺鄉民。實在沒辦法,這才不得已當了賊。我們多是拿回自己應得的東西,從不多拿別的。”
“大夫人您阿兄欠老陳那麼多欠款,害得老陳沒錢給他老娘看病,報也沒用,我們只好在客棧捉了您阿兄。”
嘉禾皺眉,這群賊和傳聞中殺人不眨眼坐擁金山銀山的悍匪完全不一樣。
駱遠走上前問:“小禾苗,你看聘禮齊了嗎?”
嘉禾道:“齊……齊了,但是要親有聘禮是不夠的,還得有喜宴。”
“喜宴你放心。”駱遠咧笑笑,“今晚就能搞定,附近鄉里鄉親的都會來幫忙。你就安心準備嫁吧。”
嘉禾:“……”
看來今日是非嫁不可了。
也不知阿兄何時才能趕來。
*
日暮西山,程景玄帶領著一對人馬駐扎在荒漠上。
他正坐在營帳,比劃著西北詳略地圖,思考著怎樣才能將這群悍匪一網打盡。
這群悍匪分布在西北各地,其中以駱遠所在的土城人數最多,乃是這群賊匪的總舵。
汪仁走進營帳,問程景玄:“程小將軍打算怎麼攻打這群悍匪?”
程景玄回道:“擒賊先擒王,應當先從這群賊匪的總舵下手,將其一網打盡為佳。”
汪仁笑笑:“說得是,將其全部剿滅,除了這幫禍害。”
“剿滅?”程景玄皺眉,“那不行,得留活口,否則怎麼尋找合談金的下落。這回剿匪,合談金也是重中之重。”
“說得不錯。”汪仁上順著說道,眼卻微微一沉,袖中藏著的匕首若若現。
“程小將軍。”汪仁笑著朝程景玄湊了過去。
“何事?”程景玄剛抬頭,忽覺口傳來一陣劇烈疼痛,一瞬間眼睛瞪得直直的,看向刺進自己口的匕首,“你……難道……”
對著將死之人,汪仁也沒什麼好瞞的了,就當發善心讓他死個明白。
汪仁拿出帕子了自己被程景玄鮮染臟的手,道:“不錯,實話告訴你,殺人奪金一切都是我做的。駱遠他們那幫蠢賊,哪有膽子劫合談金?”
“要怪就怪你非要咬著合談金不放,若非如此我也不想出此下策。”汪仁道。
“竟然是你。”程景玄捂著不停流的傷口著氣,“我死了,朝廷不會放過你的。”
汪仁笑道:“你放心,我會告訴所有人,你去賊窩探路,徹夜未歸,從此下落不明。誰也不會懷疑到我上,反正有駱遠當替死鬼。”
程景玄算是明白了,所謂西北悍匪難剿都是假的,真正難剿的是這群狗。
明面上是百姓父母,暗地里卻將臟水都潑給那群賊。山高皇帝遠,恐怕延慶帝之前派過來調查賦稅員不是被汪仁控制了,就是被他理了。
汪仁正靜靜地看著程景玄掙扎,等待著他慢慢死去。只要他死了,就不會有人知道合談金在他手里。
他正得意,營帳忽然外亮起了一圈火,馬蹄聲越來越近,聲勢浩大,汪仁怔愣地抬頭朝門外去。
暮之中,荒漠沙丘之上,狂風之下,男子騎在馬上。偏冷的面容散著森森寒氣,素白紋銀線廣袖在風中翻飛。
那男子后的士兵已將營帳重重圍了起來。
待汪仁反應過來之時,脖子上已架了兩把大刀,他已如甕中之鱉,無可逃。
那男子從馬上下來,步走近營帳,營帳的燭照在男子凌厲致的臉上,男子的臉逐漸清晰。
程景玄怔道:“沈二?你、你怎麼會來?”
沈云亭沒答,只朝他看去,淡道:“軍醫很快過來,你會沒事的。”
說完沒等程景玄回話,他立刻朝周遭了一圈,心下一沉。
“呢?”沈云亭問,“嘉禾呢?”
“快、快去……去救我阿妹,被駱遠……擄走了!”程景玄撐著最后一清醒道。
一瞬間,沈云亭發瘋似的沖了出去。
*
土城深,一片喜慶。
每個土窯子門前都掛滿了紅綢紅燈籠,鞭炮聲陣陣,十里八鄉過駱遠恩惠的鄉民圍著土窯坐了幾圈。
外頭喧鬧一片,嘉禾穿著大紅喜服,坐在紅被褥上,心里打著鼓。
阿兄怎麼還未來?再不來就真駱遠的寨夫人了。
“大夫人,一切都準備好了,我扶您出去拜堂。”喜娘笑著進來找,替蓋上紅紗喜帕,嘉禾的視線被紅紗所遮擋,變得通紅朦朧,勉強能看清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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