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朝他看去,問:“是何事?”
程景玄試探著道:“若是沈二不稀罕你,咱便不要他了。”
若是換了往日,阿兄是斷不會和說這番話的。阿兄寵,從不會說喜歡的東西不好,干預的選擇。
只是今日有了那一番扔簪子的舉,他才開口提了這茬。
嘉禾彎眉:“阿兄說得是,我再也不要他了。”
程景玄聞言不免一驚,他知曉自家阿妹之前對沈二有多上心,如今也不知了什麼刺/激,竟然不要沈二了。
“是那沈二欺負你了?”
嘉禾片刻失神,頓了會兒,搖頭:“沒有。”
現下這個時候的沈云亭,尚未開始欺負。
阿妹從不對他撒謊,說沒有那便是沒有,還算那沈二有點識相。
程景玄忙道:“那沈二不過就是學識好了點,長得好了點,聰明了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回頭阿兄替你尋個更好的,保管比那沈二好一百倍。”
嘉禾朝他笑了,由衷地道了聲:“好。”
但愿從今往后,再也不要和沈云亭有任何牽扯。
“阿妹。”程景玄道,“再跟你說個事。”
嘉禾:“嗯?”
“其實我早就看那沈二不順眼了,比看那西北悍匪頭子駱遠還不順眼,以前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忍不發,既然你現下不要那沈二了。”程景玄了拳頭,“下回我見到他,一定要錘他的狗頭!”
*
高聳的山崖邊上,停著輛馬車,沈云亭靜靜站在崖邊,似在等著什麼人。
他的心腹白子墨和侍衛魏風,坐在馬車上閑聊。
白子墨把玩著手里的折扇,朝魏風指了指沈云亭的影道:“你覺不覺得思謙今日特別奇怪?”
魏風抱著劍,叼著狗尾草,不以為意道:“何以見得?”
“我真是越來越不懂他了。我本想著今日他送的簪子被銀朱姑娘丟了,他多也會有些不快,結果他笑了,笑得很開心。”
“接著,我想著他送的簪子被程姑娘給丟了,他多應該到高興,一直纏著他的人終于不纏他了,結果他反而喪著一張臉。”
“不如此,飲宴一結束,就莫名其妙跑來這懸崖峭壁上。”
魏風撓撓頭:“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也許是來氣看看風景。”
“你懂什麼!”白子墨揮起這扇砸了砸魏風的腦袋瓜,“這懸崖是附近出了名的跳崖圣地。誰會來這森森的鬼地方氣看風景。”
魏風張了張,看向沈云亭:“他該不會是想不開要跳崖吧!”
“不過是被姑娘拒了而已,雖說多有些沒面,也不至于為了這事搭上命。”白子墨甩了甩折扇。
“我看他不像是想跳崖。”白子墨思忖片刻道,“倒像是等著什麼人過來跳崖似的。”
魏風不解:“誰好好的會想尋死?”
第27章 團圓
臨近黃昏, 東街夜市賣吃食的攤子早早擺了出來。餃子攤冒著熱氣伴著湯的鮮香,賣柿餅的小販推著驢車沿街賣。
鮮香味、賣聲,仿佛都為七年前的京城增添了一抹鮮活彩。
程景玄顛顛地跑去給阿妹買了兩串冰糖葫蘆。
嘉禾看著手里兩串沉甸甸的冰糖葫蘆, 抿著酸梗在頭。每次一不高興, 阿兄便會買冰糖葫蘆給, 哄開心。
小時候長牙,爹爹不讓吃甜的,便哭,阿兄心疼,著跑去大街上買冰糖葫蘆回來哄,被爹爹知道了, 爹爹一氣之下打了阿兄十板子, 把他打得在床上趴了整整一夜。
阿兄買的冰糖葫蘆是世上最甜的。自阿兄死后, 再也沒有吃過那樣甜的冰糖葫蘆。
嘉禾張開,咬下一口冰糖葫蘆,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彌漫, 散至心間。眼前的一切由灰暗變得彩斑斕。
能活著,真好。
嘉禾把剩下那串冰糖葫蘆給程景玄道:“分甘同味,阿兄, 這串給你吃。”
程景玄擺擺手, 一本正經道:“我一大老爺們不吃這東西,小爺我怎麼說也是京城有名有姓的人,被人看見在大街上吃糖葫蘆, 那多不像樣子!”
嘉禾看向程景玄。阿兄如今也才十七八歲的年紀,哪算的了是大老爺們。阿娘死得早,爹爹又時常領兵在外,有閑暇管他們兄妹倆。
阿兄長著長著便了京城聞名的紈绔, 只他這紈绔之名,多因著他肖似爹爹那般兇神惡煞的臉,不講道理的臭脾氣,和渾上下那用不完的蠻力。
多是唬人用的,真正打家劫舍之事,阿兄是萬萬不會做的。
不止如此,若是阿兄到有地敲詐街上百姓保護費,還會本著行俠仗義之心,替百姓狠狠教訓那地一頓。
穿過東街,嘉禾隨程景玄回了永寧侯府。抬頭向永寧侯府碩大的金漆匾額,一時慨萬千。
現下的永寧侯府,門前臺階上沒有堆蕭條的枯葉,大門上也沒有著封條。
老管家遠遠瞧見兄妹倆回來,急忙迎了出來,笑得滿臉褶子,喜道:“姑娘公子回來了啊,快些進去吧,侯爺今日回了府。”
延慶帝派爹爹駐守涼州,爹爹一年里只偶爾會回府與他們相聚。
嘉禾聞言疾奔了進去,提起角踩著風,朝正堂跑去,老遠便看見爹爹直著背,神抖擻地坐在正堂木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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