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蔣老太太還在，所以蔣家也就沒有分家，晚飯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但做的并不盛。

一盤野菜炒蛋，一盤老臘炒韭菜，剩下一個土豆燉臘豬蹄，就是過年的規格了。

主食照舊是米飯，這米簡直就是陳年老米，被蟲蛀的不能吃。

三個媳婦都沒坐上桌，站著吃，一張桌子就那麼小，只能容納四個人，便是老太太，蔣德和蔣明玉坐著。

李玉霞倒是熱絡的，見著這些好飯好菜，只要有油水的，就大肆往葉文宏飯碗里夾，自己也盛了滿滿一碗，上著明玉快吃啊，卻一塊兒也不給留。

蔣明志生怕把夾完了，眉頭皺，率先給蔣明玉夾了塊臘和蛋，對道：“姐，將就著吃點兒吧。”

要不然會肚子。

后面的話雖沒說出來，但蔣明玉也從他神里到了。

之前下鄉的時候，也不是什麼事兒都沒遇到過，這飯菜在農家里，這個時代中，起碼算是好的，看的出來，江千琴做飯的時候，也是掂量著分量來的，不敢放多了和蛋，怕有人會說道。

蔣德也趕給老太太夾菜，一家人似乎就這麼吃了起來，只有李玉霞聽了蔣明志的話，筷子一頓，怪氣的笑著對蔣明玉道：“喲，合著咱家這飯菜，明玉還看不上啊？難道明玉吃過更好的？”

蔣明玉垂著眸夾菜，沒搭話，蔣明志哼了聲，“二嬸，別以為咱家就只有你有好東西，告訴你，我姐夫……”

剛想說我姐夫可不差糧食，但沒等他把話說完，蔣明玉捅了捅他胳膊，蔣明志頓時收聲，也不說了。

見他收聲，李玉霞以為他心虛，忽然在蔣明玉旁放下碗，坐下親熱的道：“明玉，聽說你和錢友德離婚了，是吧？我看你人也不錯，長得漂亮，我有個哥哥，你也知道，今年才四十歲，家里有十畝田，三頭牛，還有一臺二八杠的大自行車！配你綽綽有余，他可不像外面的人，嫌棄你是打過工，離過婚，嫁過人的……”

這話里話外，把蔣明玉貶的一文不值，仿佛方圓十里的人家，只有哥哥不嫌棄似的。

可原主也沒做什麼離譜的事兒，只是老實本分的生活，卻被渣男辜負了而已。

到這里，蔣明玉徹底對李玉霞失去耐心，輕輕放下碗筷，似笑非笑的看：“二嬸，莫不是以為我給你兩份好臉，你就真能蹬鼻子上臉？”

“什、什麼？你說什麼？！”

一開始，李玉霞還沒反應過來，說話有些磕。

但后面，頓時怒著一雙眼睛瞪，那兇狠的模樣，仿佛敢再說一句，就能馬上掐死似的。

堂屋也安靜了，好幾個人都不說話，就這麼看著們。

蔣德臉一變，率先摁住手：“明玉！怎麼能對二嬸這麼說話？快給二嬸賠不是……”

“賠不是？我為什麼要賠不是？敬人者，人恒敬之，二嬸既然是讀過書的，怎麼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蔣明玉說著，目落在李玉霞上，帶著幾分玩味。

可這樣的眼神，在李玉霞看來就是輕蔑。

咬了咬牙，暗道這小妮子竟然長反骨了，知道反駁了。

別看話說的和和氣氣，卻是在明著跟眾人說，是因為先不尊敬蔣明玉，所以蔣明玉才不尊敬這個二嬸的。

蔣明志眼睛一亮，不等李玉霞說話，就忙附和道：“對、對！二嬸平常不是經常在咱們面前自詡是讀過書的嗎？怎麼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啊！”

啪！

李玉霞忍著怒氣，罷了筷子，臉沉的盯著蔣明玉：“明玉，我可是為你好，才這麼給你打細算，你換做別家，誰愿意管你這破事兒？”

“那還真不用您心，我已經嫁了人，夫家就是鎮上保衛長霍明峰。”

蔣明玉雙手環，跟眾人攤牌。

說著，目忽然轉向蔣德，盯著他，一言不發，卻好像將他看了一樣，瞬間令蔣德心里一虛，原本按著的手，也逐漸收了回去。

明玉該不會是知道他什麼想法吧？

不然怎麼不讓他幫著李玉霞說話？

這個只把小聰明用在賭桌上的男人，頭一次有些開竅了。

“好你個蔣明玉，竟敢背著我們嫁人？你還真是不要臉啊！蔣家的臉面都要被你丟了！”

李玉霞罵人不分青紅皂白，蔣明玉既不順了的意，那也不用跟這侄兒留面子，直接和撕破臉。

蔣老太太還在飯桌上，聽見這話頓時氣得臉紅脖子，轉頭瞪：“我孫兒啥時候給我們蔣家丟臉了？這些年往家里拿的錢，可不比你老公拿的！”

“你要是不想吃飯，就給我滾下這桌子！滾！”

老太太一發怒，蔣德也墻頭草似的，對李玉霞皺眉：“二嬸，你還是回廚房吃飯吧。”

“呸！”

李玉霞想也不想，干脆逮著他和一旁默不作聲的江千琴做出氣筒：“你既不跟我一個筒子出氣，我看你們老三家怎麼還那五千塊賭債！”

果然，李玉霞給說，蔣德和江千琴雖然知道，卻不阻攔，是有原因的。

恐怕，這樁婚事，能讓蔣德暫緩賭債的燃眉之急。

話音剛落，江千琴就臉一白，忙拉著蔣明玉的手，生怕走了：“明玉，你聽媽說，媽沒那個意思！”

還是大嬸，張曉蘭呵斥李玉霞，聲音比還大，大高個子的龐大軀朝碾過去：“老二家的！說話客氣點兒！今晚你給我去廚房吃飯！”

“大嫂，你也別向著誰，大哥今年在外面還能不能回來，都是未知數，你還是先心心你家的蔣明允吧。”

這番話說意味深長，李玉霞冷笑著對張曉蘭說完，便砸了碗筷回屋。

就是不吃這頓飯，也不把碗里沒吃的給別人。

偏偏又是剛剛搶搶的最多的。

現在桌上哪還有葷腥？就只有幾塊零星的土豆，還有韭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