涮鍋用的是銅爐，看上去似乎有些年代了，大大小小的凹坑數不過來，一白一紅的鴛鴦鍋底“嘟嘟嘟”冒泡。

棠茉下意識并攏起自己的雙，想抵擋那只手的“侵”。

眉頭皺得很，小聲質問著：“你干嘛啊？”

蕭政聿慵懶地靠到了椅背上，半晌之后才漫不經心地把手收回，又湊到的耳邊小聲回答：“拍只蚊子。”

在這燥熱的秋夜，勉強合理。

只是那大皮上，溫熱沙爍的挲，勾得的心很。

驀地，棠茉覺自己好像被人給瞪了一眼。

緩緩轉過頭，發現是方沁，還趁別的老師下菜的時候，對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作，笑著說道：“兩個人講什麼悄悄話呢，我們也要聽。”

全桌目投來，棠茉紅著臉低下了腦袋。

蕭政聿倒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坦坦地站起，低聲說道：“我去給你弄調料。”

他離開之后，方宇才拿著那只滾到桌底的玻璃杯緩緩起，揮手喊了一下正好走到包間外面的老板娘，禮貌說道：“麻煩給換只杯子，這只臟了。”

新杯子被拿來，他往里面倒了一些白開水。

棠茉小心翼翼地移了一下杯子，“謝謝。”

話音剛落，方宇就抬起頭看了眼別風口正對著這邊位置上吹的立式空調機，笑著問道：“茉茉，你冷嗎，要不要和我換個位置？”

“好啊。”棠茉坐了一會兒，確實到了一些涼意，而且也不愿意再做“夾心餅干”了，很果斷地就起了，打算讓方宇坐在中間。

才剛挪過去，面前就被放了一只調料碗。

“砰咚”一聲。

是吃的口味——芝麻醬、花生碎，一點點小米辣椒，沒加那討厭的綠蔥花。

一抬眼，蕭政聿正面無表地盯著。

幾秒鐘之后，才在本來坐著的那個位置上坐下，轉頭瞥了眼方宇，不耐煩解釋道：“我比較熱。”

方宇再坐下，位置就只剩最靠右的了。

和棠茉中間，都還赤地隔著一個人。

火鍋力度大，菜都得很快。

育老師突然提議喝酒，執行力很強，直接問老板娘要了一扎，然后說道：“小方，小聿，你倆不是我們學校的老師，明天不用參加運會，今兒個必須陪我喝幾杯啊！”

原本想著要婉拒的蕭政聿，在看到旁的方宇兩只手遞過空杯子去接啤酒時，也隨即應了一聲：“好。”

兩人坐在一起，杯子里的酒對比也很明顯。

像是突然切磋起來，勢必要決出個勝負，每杯都是直接一口悶的。

然而這期間，蕭政聿還是不忘給左手邊坐著的小姑娘不停夾菜，一開始答應好的那份泰式檸檬蝦也拌了，一筷子進碗中，低聲說道：“小心燙，嗯？”

棠茉抬頭，發現這男人臉頰溢出了一抹薄紅。連剛才的嗓音也是的，帶著一被酒意浸染后的沙啞。

“嗯”了一聲。

倒是不怎麼擔心蕭政聿會喝醉，畢竟很久以前有和他，還有他當時的幾個朋友們一起吃過飯，那其中就有一人說道：“蕭政聿可是千杯不醉，我們在場的加起來都不及他酒量一半好。”

吃了一會兒，就熱起來了。

正好方沁也吃好了，站起，邀去店外面吹吹風。

棠茉欣然同意，起之時，一旁的蕭政聿把落在凳子上的手機塞進了手中，然后快方宇一步，繼續去接那育老師倒的啤酒。

店外月很輕盈，靜靜在地面上流淌著。

趴在一紅油漆涂的欄桿上，方沁開門見山地說道：“棠老師，其實我還是很支持你復合的，我覺得你那前男友，確實是個不錯的人。”

“怎麼這麼說？”棠茉反問，正到一半的懶腰停頓在了半空中，有些好奇地眨了下眼睛。

方沁淡然地一笑，回答道：“因為我在和你相的時候，會發現你是個走路很慢的人，而且還不專注，每次從食堂走去場的路上，你都險些自己將自己絆倒了。”

“然后我今天發現，蕭政聿和你一起走的時候，步伐也很慢。”

說實在的，棠茉有些詫異，“就這麼一件小事？”

回答的方沁語氣鄭重，“這麼一件小事，已經足夠了。”

“不過你們復合的話，我就想提一個條件，那就是一定要讓蕭政聿給你解釋清楚，為什麼他一開始會那麼抗拒跟你復合。”

棠茉也趴到了欄桿上。

這個點，秋的涼意漸漸涌上來了。

打了個哈切，方沁問道：“棠老師，你國慶節打算去哪里玩嗎？”

“打算回家。”棠茉回答道，忽然眉梢一挑，挽住了方沁的手臂，“方老師，不然我請你去京城玩吧，我帶你吃我最喜歡的一家甜品店！”

聞言，方沁憾地搖了搖頭，“下個假期再約吧，國慶節我得陪父母去看我爺爺，他老人家住深山老林里呢，恐怕我手機信號都收不到了。”

這話一聽完，棠茉猛然想起也有個爺爺！

貌似真的蠻長時間沒去維系一下那岌岌可危的爺孫之了。

還好手機就在口袋里，一邊走進火鍋店往衛生間方向去的路上，一邊撥打了老爺子的電話，通了之后，立刻說道：“爺爺，真的謝謝你送我來桑桉，我在這里學到了好多東西！”

沒想到話越說越真了，完全是有而發。

“爺爺，我覺得生命很高尚，無論是貧窮還是富貴，人的生命與意志都是其他東西無法比擬的，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放羊放牛的牧者，哪怕只是圍著自己家庭打轉的婦人。”

“他們都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等了很長時間，電話里也沒有傳出回應。

棠茉把手機開了免提放在一邊，然后在手心里了兩泵洗手，一邊對水沖著，一邊催促道：“爺爺，你說話啊！”

——怎麼可以還不表揚這個睿智還漂亮的大孫寶寶！

又過了半分鐘，棠老爺子那溫和而渾厚的嗓音才緩緩響起，“都快十一點了，小兔崽子，你吵醒你爺爺睡覺了知不知道！”

怕被扣上一頂“不孝孫”的帽子，即使兩只手都還著，往下淌水珠，棠茉也急急忙忙地往那紅的掛斷鍵上快速摁了一下。

一抬頭，鏡子的角落里驀地出現了一道男人的影，正挑著略微迷離的眼眸，饒有興致地看著。

黯淡的影落在他額頭凌厲而漆黑的發間，側臉到下頜線冷道理線條都被沖淡和了，只是開口，嗓音仍然淡漠：“棠茉。”

以為他又是要板著臉說什麼數學知識點。

諸如那該死且惡心的平行線。

棠茉不想搭理，轉過就打算離開。

走出衛生間的路只有一條，勢必要從男人的旁走過，幾步之后，就快要走到拐角，棠茉聞到了一酒味，雜著很淡的煙草香。

并不難聞，甚至有奇怪的力。

剛皺起眉頭，手腕忽然被拽住。

蕭政聿稍微使力，就將推到了墻上，那只被拉著的手也沒有松開，強制舉高后，牢牢地抵在了墻壁上。

“放開我，蕭政聿，你喝多了！”

棠茉喊道，手腕無論如何也掙扎不開。

隨即，籠罩在臉上的一片黑影愈來愈深。

前的男人下了一點脖頸，呼吸盡數撲灑在的鎖骨上，又熱又。

棠茉咬了咬，率先一秒鐘開口：“我知道你又要說什麼，還在京城的那一天，我們就不應該在酒吧遇見的。”

然后誓死也要反抗爺爺，不管做其他什麼事也好，哪怕是繼續去和他所滿意的男人相親，也不要來桑桉。

不要再和這個男人重逢。

肩膀上忽然沉下了重量。

似乎是蕭政聿的下輕輕擱了上來。

接著，棠茉到耳尖有一陣濡，很快細小的電流便遍布了全，整個人仿佛被潑了冰水，一點一點變得僵起來。

男人徹底把頭埋在了的脖頸間。

稍作安靜后。

克制的息聲響起，磁而沙啞。另一只空著的手則是錮住了的腰，蕭政聿悶悶地說道：“可是茉茉，那天是我問了很多人以后，才知道你在那間酒吧里的。”

—

殊不知，還被忘在洗手臺的手機，屏幕了水。

摁一下并不能夠起什麼作用。

延遲了大概兩分鐘，才很輕微“嘟——”的一聲，被對面沉默不語地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