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南熏狀若無意地清了清嗓子，道：“綠芙，家中可有什麼人來過？”

綠芙在收拾洗澡桶，被問得有些懵：“沒有啊，奴婢一直在外頭守著沒離開過，您是指什麼人，奴婢去找游大人問問。”

真的被氣走了？

衛南熏的手指心不在焉地攪著，神有些失落道：“沒，沒什麼人，我就隨口一問罷了。”

這人怎麼這麼小氣，不過是說了他兩句，那枕頭也沒砸到他啊，這就走了？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也不同說一聲，他把當什麼人了。

就在心中空落落的時候，有什麼東西敲在了后的窗戶上。

心口一跳，像是有應般地轉過，探出子朝窗外去看。

就見院中站著個人。

他量頎長，環抱著雙臂倚在壯的榕樹干上，風吹枝葉，拂過他的發梢，出那張俊不凡的臉。

“走。”

甚至不知道他要帶去哪里，就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好似只要是他，去哪里都可以。

衛南熏剛想要跳下榻，裴寂又道：“別。”

說著大步了過來，在窗外站定，愣了下，兩人隔著道窗臺四目相對。

的腦海中閃過個離譜的想法……

不等反應過來，他的雙臂朝前一，探進上半，攔著的腰，竟是將打橫從窗臺上抱了出去。

突然間的失重，讓衛南熏下意識地環上了他的脖頸，好懸沒驚呼出聲。

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見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以及冷峻的側臉。

著男人有力的臂彎，以及微微發燙的膛，想要說這樣不好，會被人看見的。

但當一剎那的幻想了真，那種被人打橫抱起的浪漫，讓有些不舍地打破這片刻的甜。

“我，我們要去哪啊？”

“帶你去游肆。”

逛街？

裴寂和逛街這兩個字怎麼看怎麼不搭，他哪里像是會去逛街的人。

但他真的一路將抱到了院門外才放下，而后手掌順勢下，牽起了的手，拉著朝外頭的街市走去。

這會天已經漸漸暗下來了，雖說這是京郊，但天子腳下寸土寸金，即便只是個中轉的小鎮子，也十分的繁榮，人來人往皆是走南闖北的商賈和忙碌的百姓。

甚至因為不在京中，反而沒有那麼嚴格的宵制度，這邊的夜市都能擺到很晚。

大于市，他們住的宅子就臨近街市，出了巷子再走一條街便是最熱鬧的中心市坊。

衛南熏來的路上就曾掀開布簾看過，可惜沒能有機會去逛過。

誰能想到夢想真了，且陪著的人是裴寂。

恰好他們走到時，街上的燈籠齊齊亮起，那子煙火氣瞬間讓有了真實，他沒有說謊。

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些走不道了。

裴寂見不，握著的手腕輕輕拉了下，疑地歪了下腦袋。

“怎麼這麼突然？”

“你上次說過。”

衛南熏眨了眨眼，努力地回憶，何時說過想要游肆，是在平鎮麼……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畫面，驀地想起，是上次進宮到姜瓊枝那次，對方信誓旦旦地說，裴寂教騎馬還帶逛夜市。

那會不過是嘀咕了兩聲，沒想到他竟然記住了。

這種自己說的話，被人放在心上的覺，讓心中一暖，有甜意在齒間彌漫開。

“我不記得那人，也不曾同游過肆，是阿兄。”

裴寂一向是不喜歡向人解釋的，別人的看法是影響不了他的，但現在，他愿意為了件小事向解釋。

雖然語氣邦邦的，聽著更像是發號施令，可衛南熏依舊覺得高興，至說明他確實很在意。

甚至覺得眼前的裴寂，變得鮮活真實了很多。

以往的他都是高高在上的，此刻的他，也染上了人間煙火氣。

“我信你。”衛南熏被他看得臉熱，撇開眼道：“況且就算是真的，你那會也才十歲出頭，姜瓊枝還是個小屁孩呢，我才不會吃這種干醋。”

裴寂聽說不會吃醋，挑了挑眉角，出個意味深長的表。

看得愈發不自在，說起姜瓊枝，就突然想起了這個人，不免有些好奇，滿子祐首異，裴聿衍也沒什麼好下場。

那姜瓊枝呢？

“宮里的事都置完了？”

但關于姜瓊枝，只有一個夢，沒辦法作為與裴聿衍合謀的證據。

以裴聿衍的格來說，他如今是階下囚，肯定是一心求死，別想從他里套出一句話來。

而只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仍是太后的嫡親侄孫，國公府鮮亮麗的嫡。

一想到壞事做盡，前世還將裴寂迫害至此，便覺得不甘心。

裴寂一聽說到宮里的事，就興致缺缺：“自有皇帝去管，莫要掃興。”

皇帝不是還昏迷著麼？衛南熏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拖著往前走。

想一想又覺得他說得對，兩人頭次逛街，這樣熱鬧的街景和閑暇的時，用來去想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實在是太蠢了。

恰好有個賣糖葫蘆的小販，的眼睛瞬間亮起，反客為主，握著裴寂的手一路小跑過去。

很快的兩邊手里就提滿了東西，從核桃到泥人還有一堆扇墜面。

也有好些年沒逛過街了，記憶中上次還是上元燈會，爹爹帶著與娘親。

自從娘親離世，就再沒人能陪著這樣無憂無慮地游肆了，仿佛又回到了時最平凡幸福的時。

衛南熏這會腳也不疼了，也不酸了，只覺琳瑯滿目眼睛都看花了，什麼都是新奇有意思的。

手里提滿了，就都塞到裴寂的懷里，又腳步輕快地往前面去。

還要時不時地回頭看他幾眼，生怕他沒跟上走丟了。

裴寂看著自己手里滿滿當當的東西，臉上的表險些要繃不住，若是這個時候被底下人看見，怕是能笑話他一輩子。

偏偏小姑娘又在攤子前停下了，眼地看向他。

“守拙，這里，這個好好看。”

說的是個糖畫攤子，畫糖畫的是個白胡子的老爺爺，子有些佝僂，但雙目有神，勺著麥芽糖的手也格外得穩，畫出來的糖畫扎在草靶上，晶瑩剔活靈活現。

不就是糖漿，這種東西也就是騙騙小孩子的。

心里這麼想著，腳卻不控地走了過去。

糖畫攤子前已經排了長隊，衛南熏和一群小孩子在一塊竟不覺得突兀，可他一過去，原本鬧哄哄的人群，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好在有拉著他說話，他的臉還算平和，至沒把孩子們給嚇哭。

等了好一會，眼看就要到他們了。

突然有人湊了過來，往衛南熏的懷里塞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