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裴寂眼中的珍重和憐，衛南熏覺到了心口的，同時還有一的愧疚。

猶豫了許久，才小聲地道“你定是知道了，我們與衛家已經分家，如今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商賈……”

雖沒有說完，但意思表達清楚了，更何況還是他這樣的聰明人。

可裴寂卻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輕笑出聲：“衛家？有何用。”

他語氣中的輕蔑與鄙夷是毫不遮掩的，甚至可以說得上狂妄二字。

衛家放在滿是權貴的京城也是算得上號的，至祖上是開國元勛，衛家也出了不閣輔臣，朝野上下衛氏族人眾多，只是到了祖父這輩顯得有些頹靡。

但好歹出了太子妃，在其他人眼中仍是不可搖的士族。

“若非你姓衛，我連他們是誰都不知。”

他說的是實話，那日初識后，他才派人去調查了衛家，才知道京中還有衛國公府。

他的神態和語氣皆是認真，倒把衛南熏聽得一愣，眨了眨眼，不知道怎麼的就笑起來了。

“你別這麼說，要是被我祖母聽見，會氣死的。”

裴寂揚了揚眉尾：“對你不好。”

“總也是祖母。”

這句就說得有些淡了，整個衛家上下，已經找不出可以留的人了，即便是這個祖母，也沒什麼意。

“我一向這麼說話，改不了，只能請別來吃席，不然會氣出個好歹來。”

衛南熏剛想說什麼吃席，驀地想到了什麼，臉騰得一下就紅了。

他該不會說的是他們兩的婚事吧。

這還是衛南熏頭次聽他說起這件事，平時都是能避就避開，生怕從他口中聽到，你竟肖想正妻之位。

不是敏脆弱，是前世所有人都這麼勸的。

“你是庶，太子能納你為側室已經是你的福分了，你該不會還想要太子封你做太子妃吧？”

“太子妃得德才兼備，你既無學識也不通禮數，若真封了你做太子妃，豈不是要為全天下人的笑話。”

讓也漸漸覺得，是不是自己想要嫁人做正室，是件奢侈的事。

衛南熏張了張，到底是說出口了：“我，我不與人為妾的。”

裴寂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似的，還手在額頭上敲了下，道：“我既了心思，便是要娶你的，何時說過納妾。”

“你的腦子里都裝了些什麼。”

衛南熏驀地一愣，想過兩人的以后，想過兩人不婚，維持著這樣的關系。

又或是他不愿意放手全，將關在后宅，到那時定會反抗，兩敗俱傷意不在。

什麼樣好的壞的他都想過，唯獨沒想過，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時覺得自己是聽錯了，不敢相信。

“你說，要娶我？”

“是，八抬大轎明正娶。”

“太后能同意你娶個商人之？朝臣能同意你娶個商做王妃？”

他神不變，只抬了抬眼皮：“誰敢反對。”

簡短的四個字，卻極為有震懾力。

換了其他人，都會懷疑這話的可信度，唯有他，無人敢質疑，他就是有說這話的底氣和實力。

“可……可我家家訓，不能納妾。”

“誰納誰納，我這沒此等破規矩。”

不納妾？

衛南熏了瓣，仍是覺得這里面有什麼問題沒解決，怎麼可能困擾了那麼久的事，就這麼兩句話解決了呢。

“我，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我也做過錯事。”

曾喜歡錯了人，相信錯了人，不止自己死于非命還葬送了全家的命。

即便此生及時醒悟，但不代表就配得到喜歡了。

看似已經看開，可對于過往仍有介懷。

前世的已嫁為人婦，這一世出府另立不再是國公府的衛家了，且以王氏的脾，沒準已經將與男子共一室的事傳揚出去，的名聲定然沒多好聽。

什麼助力都給不了他，還會壞了他的名聲。

裴寂抬了抬眼，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著：“你可知，我在的方圓百里，但凡有嬰孩啼哭，聞我名諱個個靜若子。”

“衛南熏，你該不會以為，我是什麼好人？”

他的目幽深，帶著危險又霸道的氣息，看得衛南熏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

他只是不敢讓看見他嗜殺的那一面，生怕把單純的小兔給嚇跑了。

衛南熏卻咬了咬下，堅定地搖了搖頭：“不，你是好人。”

在他第一次救的時候，在明明可以趁人之危的時候，在無數次可以欺負的時候，他都沒有那麼做。

他是好人，至在這里是。

的雙眼黑白分明，尤為澄澈干凈，說這句話時，雙眼亮晶晶的，好似怕他不信，又重復了一遍：“你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將裴寂看得整顆心都發燙，人也變得起來。

“傻姑娘，這全天下只有你不怕我不懼我，還覺得我好。”

便是為了這個好，他也愿意傾其所有以待之。

在今日之前，衛南熏從不知道他不父母兄弟所。雖然沒有好的出，在家中白眼，但好歹有，愿意不顧一切為了的父母和弟弟，可他什麼都沒有。

尸山海一步步靠自己踏出來。

即便他贏了那麼多戰事，護住了家國收復了失地，可換來的是百姓的畏懼和家人的猜忌。

這話在聽來，就多了一酸。

“我又何嘗不是。只有你覺得我珍貴，覺得我配得上世間所有的好。我們正是天生一對。”

“等皇帝醒來，我便帶你回邊關，那里沒這麼多規矩。”

裴寂又說了許多關于邊陲的生活，是那遼闊無際的沙漠和任他馳騁的馬兒，就足夠吸引了。

這是衛南熏頭次聽裴寂講那麼多話，他言簡意賅，嗓音又好聽，比所聽過世間最妙的樂章都要人。

更何況所有的暢想都是有關他們二人的。

令也不由自主地開始向往，離開京城的日子是怎麼樣的。

兩人就這麼躺著，也不多做什麼，只是偶爾眼神相的時候便瓣輕輕相一會，而后又分開，似乎這樣簡單的就足夠了。

“在此之前，還有些人和事得理干凈。”

“你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