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南熏對這條宮道已經很悉了,不過短短幾個月前后進來了三回,走過的次數竟比前世還要多。
今日上穿的是蘇掌柜前幾日送來的新,都是按著最新送去的圖紙所制。
更是選了適合的淺,一上織夏便連聲說好。
衛南熏本是不想穿那麼出挑的,可那些素一路扣子到下的端莊裳,早就穿夠了。
轉念一想,連大紅的騎裝都穿著,又何必限制自己的喜好。
便將這件新拿出來穿了,袖依舊是多層的袖子邊,包裹著纖細的手腕,走起來就像是荷花在漾,好看極了。
再繡上滿枝的桃花,讓整個人看上去俏又甜。
面前是領路的小太監,對這人有些印象,似乎是太后跟前比較用的。
太后竟這般重視……
這并沒有讓覺得寵若驚或是欣喜,直覺后脊發寒,有種被躲在暗的蛇盯上的錯覺。
不對,實在是太反常了。
若是裴寂,定不會用到太后跟前的人。也不會是太后,與太后沒到相談甚歡的地步,絕不會突然召的。
那就是有別人想讓進宮,甚至不惜利用太后。
會是誰呢?
聽說裴聿衍沉迷酒,已有許久沒踏出過東宮了,是不信裴聿衍會因為裴寂代替了他監國的位置,就頹靡至此的人。
前世雖不完全了解這個男人,但唯一可以說將他的,便是他的自尊心與對權勢的。
他能十年如一日的天不亮就晨起去書房,也能在歡好的時候,陡然離開。
在他的觀念里,沒有任何東西是比得上權勢的。
那他所謂的頹靡,就只能是做戲掩飾了。
不論他的目的是什麼,韜養晦又或是另有所圖,他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為了而破壞自己的計劃。
若不是裴聿衍,難不又是衛明昭?
一想到這個可能,心中的厭煩幾乎要滿溢出來了,這人怎麼還不死心。
有這些算計別人的功夫,還不如好好養的胎。
胎兒……
衛南熏像是猛然間想到了什麼,是了,前世之所以失寵被打閉室,便是被所設計,背上了害小產,謀害皇嗣的罪名。
以為已經忘掉了的記憶,猶如流水般,瞬間在眼前涌現。
那日與往常一般,待在屋里給裴聿衍里,他是個很干凈的人,每日都要換,有時候出了汗一天要換好幾次,尤為廢里。
那會糊涂,聽他說了覺得得最好,便天沒事就做裳。
因為孩子掉了的緣故,也不出去走,且恰好衛明昭又有了孕。
兩姐妹即便在一個院子里也很見面了,對方的說辭是,怕會景生,更加從小產的影中走不出來。
也傻乎乎地信了,還真以為衛明昭是為好,盡量掩下了心中對有孕的一點點酸之意。
那日是衛明昭邊的掌事姑姑過來請,說是剛得了太子賞的幾盆好花,開得正艷,知道喜歡花,便邀過去賞花。
衛南熏不疑有他,心中一暖,只當是阿姊惦記,收拾了下立即趕了過去。
花也確實有不名貴的花,很多甚至不是當季有的,也不知花匠廢了多功夫培育出來的。
賞過花后,兩人又一同去亭中圍爐煮茶。
意外就是這個時候發生的,分明連裳都沒有到衛明昭,卻當著所有人的面從臺階上滾了下去。
眾人驚呼著撲上去,捂著肚子下滿是鮮,卻虛弱地盯著道:“七妹妹,我一直視你為親姊妹,你為何,為何要害我,害我的孩兒……”
說完便昏死過去。
沒人再來聽的解釋,這頂謀害姐姐與皇嗣的罪名就這麼扣了下來。
連太子的面都沒有見上,便被關進了閉室,隨后所有的不幸接踵而來。
衛南熏不是沒懷疑過衛明昭,是用苦計來陷害自己,可怎麼也想不通,為太子妃又懷有皇嗣,穩穩地一頭,為何要拿孩子來陷害。
這明顯是得不償失的。
衛南熏陷了沉思,突得腦海中又閃現出幾個畫面來,是衛明昭在不見之前,似乎聽說的胎不太穩。
最近接連太醫去保胎,還用這個理由,多次將在房中的裴聿衍給走。
難道一早就知道那個孩子生不下來?
用個注定生不下來的死胎,來陷害最得寵的敵,倒是有些合理了。
可并沒有什麼證據……
“衛姑娘,衛姑娘。”
衛南熏陡然間清醒過來,看向眼前的小太監,對方笑盈盈地朝做了個請的手勢:“衛姑娘,到了。”
抬頭看去,才發現已經到慈寧宮了,竟是走神了這麼久。
“多謝公公提醒。”
衛南熏看著頭頂金燦燦的匾額,深吸了口氣,既來之則安之,不管前面是什麼樣的陷阱,過去便是了。
-
與此同時,裴寂也剛從睡夢中醒來。
他熬了三日,沒人比他清楚他的,早就到了該休息的時候。
若不是西面多月沒半滴雨著了旱,他定是不管那些所謂的折子,先把連日的疲憊將養回來再說。
按著往日戰場上不眠不休的經驗,他得睡個整日才能清醒。
可他的腦子里總掛念著衛南熏要進宮的事,便只打算合眼小睡會。
為了能讓他好好休息,屋的門窗都是閉的,甚至還多掛了層簾子,讓外面的沒辦法進來。
他睜開眼,眼前一片昏暗,他一時分不清自己睡了多久,到底是里面暗,還是天已經黑了。
裴寂下意識地坐起,頭還是有些暈,那看來他并沒有睡太久,這是支了的本能反應。
但一想到衛南熏應該早就進宮了,便又沒那麼暈了。
他還沒與解釋,那日為何不辭而別,更急切地想知道,是不是也像他想那般掛念著他。
裴寂坐著緩了緩神,便起拿過一旁的外袍披上,想了想又丟了這件,難得從柜子里仔細撿了件顯得干凈有年氣些的竹葉青的長袍。
他的嗓子有些干,剛要喊人進來送水。
便聽見房門從外被推開,什麼人敢不得他命令就進屋的。
他就著門的亮,看見有個纖細的影,雖看不清的樣子,卻能看見那層層疊疊的大袖子,在亮中劃出好看的弧度。
他平靜毫無波瀾的眼眸,剎那間泛起了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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