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是韓旺激起民憤,看不慣的百姓挖了他的后閉目。
也是不沾春水的歌姬一個,也怕那斷了頭顱的尸骸,是咬牙才將人重新埋回土里的。
“可是我倒覺得,朱信多慮了。”宣玨卻話鋒一轉,“這五年一過,人都化為白骨,就算有冤,如何能訴?姑娘說,是不是?我啊,怕是白跑這一趟了。”
宛姬深吸了口氣,這才發現手中提的籃子,不知何時失力掉在了地,也不撿起,也不顧地上臟,撲通一聲跪地,叩了個悶聲的頭:“原來兩位大人是來查案的!那日心緒難安,怠慢兩位大人了——還請您恕罪。然后……”
猶豫著,像是耗費全部力氣般吶喊:“韓旺絕對是被冤枉的!!!求您明查啊!”
他一個再害不過、幾乎都不敢拿正眼瞧子的人,怎可能會和未出閣的深閨姑娘,私定終生呢?
宛姬那聲音太過絕,謝重姒都有些被影響。
謝重姒看向宣玨。
宣玨只是憐憫般輕嘆了聲:“姑娘快請起吧。這幾日,可否請你詳談?”
*
宛姬應了,甚至當下就有想把一切和盤托出的沖。
和二人出墓地的路上,就絮絮叨叨,說了一些重點。
說:“有人拿我威脅韓旺。”
還說:“也的確有人想殺我,之后罷休了。”
為了謹慎,也補充道:“但那時候我正奪花魁不久,盛名之下,有貴客愿意替我擺平也有可能。”
繼續說:“那年七月末,韓旺留了封,說擺平好了一切,讓我好好照顧好自己的信后,就沒再出現了。再聽到他消息,是八月初五了。”
大火燒了一天一夜,整個青街玉瓦的白馬巷,付之一炬。
最后說道:“韓旺的信我怕被人看到,燒了,只留了當時最后一封。如若兩位需要,我回去取。”
宣玨應了,定了再次會面的時辰地點。不過在臨走前,像是突然想起來,問了句:“韓旺的字如何?”
說到這,宛姬臉上和些許,青敗的神都消散了,有些小驕傲:“他是整個文昌街,字寫得最好看的那個!”
*
宛姬看來是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謝重姒著遠去的背影,背影稍稍輕快,有什麼重新點燃了般,沒那麼沉重了。
謝重姒移開目。又淡淡地掃了眼神溫和的宣玨。
這五六天來的一系列舉措,放線、攻心、鋪墊,最終圖窮匕首見,撬開宛姬的心防。
宣玨還真是有耐心。
謝重姒不由掐指又算了算,宣家太元五年覆滅,他二人太元七年婚,父皇太元十年因病去世,皇兄同年登基,三年后,宣玨殺天金闕。
那時,他是什麼時候得知宣家倒臺的真相的呢?
他的布局,又是從哪一年開始的呢?
上輩子的事了,謝重姒找不到人問。
只了下錦的,自言自語:“還是你過得開心,不用胡思想。”
宛姬回去拿書信,再次會面的日子就定在了晚上,為防止白天真的有人盯梢打草驚蛇,還是三更半夜前往鶯聲慢。
謝重姒對此沒有異議,甚至覺得宣玨思慮周全。
但是,大晚上,還讓不讓人睡不睡覺了啊!
沒打采:“三公子,約的是子時沒錯吧?”
宣玨看生無可的按著額頭,笑了笑:“對。殿下若是不去也無妨,我轉述便是。”
第28章 真相 他聲音沙啞:“夜不早了,殿下早……
謝重姒搖了搖頭:“不, 我也去。”
說完這句話,就去補覺到天黑蒙,早已過了飯點, 但好在葉竹令小廚房留了飯菜。
下樓時經過宣玨房門, 里頭亮了燈,門紙暈染淺淡的暖意,約有紙頁翻的沙沙聲。
謝重姒腳步頓住。
宣玨淺眠——以前還不知是本來如此,還是大悲大慟后落下的病。
現在看來,這人就是覺,晚上比淮南王府那群夜貓子還神。
謝重姒立了半晌, 才向前走去。
長安棧一樓,晚上還有不人, 喝酒的逗趣的, 用過晚膳, 又用筷子夾著鮮喂鷹。
錦頗有點人來瘋,見有客人打量它,跳舞似的在主人臂腕上左橫右斜,就像是個生錯了畜籍的花孔雀。宣玨下來時, 差點沒被錦一翅膀扇到臉上。
謝重姒眼疾手快地撤回臂腕,錦沒站穩,不滿地嘀咕聲, 但見到宣玨后, 這只散德行的鳥不敢作聲了。
就倆個作的舞也不敢跳了, 八風不立了個肅穆的鷹雕。
這個時候,已近子時,客人三三兩兩地散了。
最后一班吃酒劃拳的客人回房后,兩人準備離開。
長安棧生意不小, 包吃住的全職伙計就有五六個,班倒夜間值守。
好巧不巧,今晚這位伙計,恰是前幾日以為謝重姒出去逛窯子的。
伙計神復雜,對睡飽后神采奕奕的謝重姒道:“小爺,注意節制。”
謝重姒只當他者見,大剌剌揮手:“好好好,嗯嗯嗯。”
跟在宣玨后,一溜煙跑沒影了。
伙計自覺好心被當驢肝肺:“……”
八月十九晚,滿月缺了口,慘白的輝下,宛姬點了幾支白蠟燭,像是好久不開張般,殷勤地迎進兩位上次來后,“對興趣”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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