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有個聲音輕輕響起——這朵花,也是楚懿親手折給的。
心緒浮間,容今瑤甚至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微微抬手,指尖不自覺地攥了袖,掌心泛起一薄汗。
瓣微啟,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唯有那雙秋瞳倒映著他的影,倒映著夜,倒映著四季海棠。
“發什麼呆呢?”楚懿笑起來,揚了揚手中的花,“接著啊。”
容今瑤沒說話,呼吸頓了頓。
抬眸著眼前的人,心底似有某種緒翻涌而起,浮浮沉沉,人說不清道不明。
忽然間,鬼使神差地踮起腳尖,雙手順勢環上了他的脖頸,將人往下一拉,瓣湊近——
輕輕在他角印下一吻。
淺嘗輒止,像羽輕掃,又似晚風拂過湖面,輕卻讓人無法忽視。
兩人之間的氣息錯,極近的距離讓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瞬間閃過的一微不可察的震,稍縱即逝。
……
一直到回府、沐浴、換,容今瑤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腦子像是浸泡在溫水里,遲遲反應不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蓮葵伺候著換下白日的勁裝,換上輕薄的寢,見神不對,忍不住輕聲問道:“公主,您是不是累著了?怎麼回來都沒說話?”
“啊?”容今瑤這才回過神來,遲緩地眨了眨眼,隨口道:“是有點累。”
蓮葵將的頭發攏起,用干巾一點點拭,里念叨道:“奴婢就說吧,練武是個勞神費力的活兒,公主您還是歇著罷,小將軍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容今瑤喝著溫茶,本想順勢應和,結果聽到“小將軍”三字,手頓在了茶盞上。
這三個字像是某種引線,霎時間,白羽營中那番失控的舉,清清楚楚地在腦海里回放了一遍。
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不自親了楚懿。
“公主?”蓮葵察覺到的不對勁,輕輕晃了晃手里的木梳。
容今瑤倏地回神,連忙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試圖掩飾自己的異樣,故作平靜地道:“沒事,可能是真的累了。”
蓮葵不疑有他,作輕地替梳順長發。
容今瑤
低垂著眸,盯著面前的茶盞,指尖不自覺地沿著杯沿緩緩挲,心底翻涌的緒卻未曾平息。
鬼使神差,毫無征兆。
可比起懊惱,更讓介意的,是楚懿的反應。
他并沒有推開,也沒有出厭煩的神,只是怔了一瞬,隨后依舊云淡風輕地將海棠花遞到面前。
平靜得讓心里發,仿佛那個親吻不過是尋常玩笑,本不足以讓他容。回來路上,害不知所措,而他依舊不聲。
容今瑤皺了皺眉,忽然覺得很不公平。
現在腦子想的都是楚懿的反應,甚至連茶水都喝得心不在焉,可楚懿呢?他什麼都沒表現出來,甚至可能轉頭就把這件事拋諸腦后。
的目的明明是要得到楚懿的心啊,讓楚懿喜歡上,自己怎麼能先了陣腳呢?何況,之前又不是沒親過他的角!
想到這里,容今瑤狠狠地咬了咬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該行還是得行,總不能一直是他試探,坐以待斃。
“蓮葵。”放下茶盞,目堅定,“楚懿呢?”
蓮葵一怔,下意識答道:“剛才從書房出來,去浴堂了。”
……
浴堂,水汽氤氳,霧氣沿著池面蒸騰而上,連燈都被暈染了一片和的暖。水面微微漾,映出男子拔的形,寬肩窄腰,理分明,仿佛雕琢而。
楚懿靜靜地靠在池壁,眼睫微垂,整個人浸在水霧之中。
他原以為自己足夠冷靜,也早該習慣時不時的撥,可眼下的反應最為真實。
不得不承認,他就是因為那猝不及防的、輕輕的一個吻,讓自己的四肢百骸和都涌上熱意。
念自心口燃起,順著經脈一點點蔓延,燒灼著理智。
不行,再想下去——
他微微闔眼,結微不可察地滾了滾。舌尖抵住上顎,暗自咬了牙關。
正準備沉水中冷靜時,忽然,聽見門口傳來輕微的響。
第36章
捕捉到極輕的腳步聲后,楚懿驀地睜開眼,斂去腦海中的雜念。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將池邊的單扯過來,迅速披在上。料因水汽微微合,烏黑的頭發漉漉地披在背后,幾縷發著側頰落,略顯凌,顯出幾分不經意的慵懶。
容今瑤?
又要做什麼?
楚懿低頭,額角突突跳,有些頭疼地把手臂撐在兩側,指腹在壁面上輕輕叩擊,與走近他的步調一致。
門口,容今瑤端著一盞溫茶,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心跳如鼓聲般急促,但目卻無法從池中年的背影上移開。
水霧繚繞之中,孩步履輕緩,角微微揚起,悄無聲息地過漉漉的地面,留下一道若有似無的水痕。
像一只誤闖地的小,踮起腳尖,緩緩靠近池邊。
等霧氣散開些許,朦朧之中,映眼簾的是男子線條流暢的肩背,微微浸著水,在搖曳的燭火中現出凌厲的力量。
容今瑤屏住呼吸,目微微閃,悄悄往前挪了一步,低聲試探:“楚懿?”
楚懿眉梢輕挑,過水面倒映出的影子,看見了端著溫茶、鬼鬼祟祟接近自己的容今瑤。
“看別人沐浴?”
一聲略微低啞的嗓音打破浴堂靜謐。
他勾,淡淡調侃道:“看來我對公主的吸引力還是大的,竟然能讓你夜闖浴堂。”
容今瑤笑盈盈道:“怎麼能看,應該是欣賞才對吧?”
臉頰遁紅,抬手晃了晃手里的托盤,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是來給你送溫茶的。”
楚懿目微,半信半疑地盯著,眉宇間著幾分探究的意味。
“剛煮好的溫茶,加了桂花和枸杞。”容今瑤道,“桂花有安神的功效,枸杞則能滋補肝腎,晚上喝一盞,有助于睡眠。”
說罷,端著茶盞又緩緩走近了幾步,愈靠愈近,直至到楚懿側,乖巧地將溫茶放在他手邊的壁面上。
楚懿道:“既然是來送溫茶的,茶送到了,你也可以走了。”
偏不。
容今瑤維持著鎮定的笑容,在池壁旁蹲下,視線不由自主停留在他的肩背,水珠沿著線條分明的理落,順著鎖骨,經過,水下。
穿顯瘦,有。
不自覺地低聲嘆:“比白羽營里的新兵材還要好上幾分。”
話音剛落,浴堂的氣氛瞬間一滯。
楚懿眼神一沉,側眸,冷冷地看著,重復了一遍:“……比白羽營里的新兵材還要好上幾分?”
他眼底掠過一不易察覺的危險氣息:“你見過?”
容今瑤角的笑容微微一僵,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善,眨了眨眼,解釋道:“啊,就是……今日我去營里找你,你不在……天氣熱,新兵們訓練時了輕甲,我隨便瞄了一眼……”
“隨便瞄了一眼?”楚懿尾音微微上揚。
容今瑤試圖用無辜的表掩蓋過去:“……幾眼,不超過三眼。”
楚懿:“……”
“他們一看見有子就立馬把服穿上了,我發誓!”容今瑤輕咳一聲,企圖轉移話題:“這麼一看,還是你的材最好,臉也好看。”
楚懿似笑非笑:“竟然還一一比對上了,看來公主平日里看得也不。”
“……”深知越解釋越可疑,容今瑤干脆放棄掙扎,眼珠滴溜溜一轉,忽然湊近他:“楚懿,你在吃醋?”
楚懿神未變,懶洋洋地掀起眼睫,笑道:“我為什麼要吃醋?”
容今瑤故意嘆了口氣,裝模作樣道:“我倒是希你能吃點醋,這樣說不定,我馬上就會為你的心之人。”
楚懿打量著面前笑意盈盈的。
湊得極近,眉梢微微揚起,分明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秀面,溫隨和,可眸卻狡黠得像是別有圖謀。
“心之人?”楚懿冷笑,“做夢。”
婚之前就時常如此,明明算計著他,卻還能用單純無辜的模樣偽裝自己。書鋪、碧桃林、南小街、茶館小巷……已經數不清有多回了。
他知道,這些都并非真實意。
營中那個自然的、不控制的吻才是最真實的反應,那一瞬間的緒最為純粹,不含刻意撥,所以才會讓他震。
又一次想到那個吻,楚懿心頭微微一,結上下滾,強行按捺那莫名的燥意。
而這燥意不能被容今瑤發現。
楚懿不聲地別開視線,嗓音沉了幾分,再次強調:“茶送到了,你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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