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翼聽出了霍千斛的未盡之言。
眸冷淡,帶著淡淡的涼意。
“怎麼?怕本王同你搶人?”
霍千斛面微變,“攝政王誤會了,霍某只是……”
“本王不會跟你搶的。”
玄翼語氣微抬,輕描淡寫道:“本就是本王的人,何須跟你搶?”
這話,落到霍千斛耳中,刺耳至極。
他忍不住道:“王爺,我與清絮婚書已,按照律法規定,已是我霍某名義上的妻子。”
“王爺若要強搶,別說霍某這一關了,就是清絮那邊,也不會同意。”
話音,越說越低。
霍千斛知道,自己依仗的那點家產,在攝政王面前,還不夠他查抄一個貪收來的銀子多。
他有錢,也只是小富。
這點錢,在權勢滔天的攝政王府面前,本不值一提。
玄翼若想將清絮帶走,就是當今圣上來了,都攔不住。
如今唯一能轄制攝政王的,只有屋的清絮了。
可笑他三十而立的男人,事到臨頭,竟然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
“霍公子有件事怕是忘了。”
聽到婚書兩個字,玄翼眸發寒,“與你婚的,是那位造出來的許卿,而非云清絮。本王要的是,可不是你名義上的那位夫人。”
“而且……”
玄翼角溢出一點冷笑,寒意津津地掃視著霍千斛,“那日若非本王麾下的衛及時出現,想來霍公子如今已人首異了。”
“別說是安安穩穩的坐在這里。”
“就是想要拼湊一全尸,都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本王作為你的救命恩人,都不曾攜恩威,你作為被救之人,也敢與你的救命恩人唱反調?”
玄翼說話,向來冷漠決然。
字字句句,都帶著輕蔑與嘲諷。
霍千斛面上有難堪之,張想解釋什麼,卻又啞口無言。
暑氣 熱,兩只蚊蟲撞進面前的茶杯里,霍千斛深吸一口氣,將里頭沾了水的蚊蟲連帶那滿是味的茶水,一起潑在后的梧桐樹上,起伏的心緒才有恢復了平靜。
“王爺所言甚是,救命之恩,草民定結環相報。”
“那倒不必。”
玄翼毫不在意霍千斛難看的臉,只是淡聲吩咐。
“本王知道你們不日將會離京,本王也安排好了車馬,隨你們一同前往閩南。”
此話一出,霍千斛頓時面驚愕之,“……閩南一行,短則半年長則數年,且不說王爺萬金之軀,如何這等顛簸,王爺離京這般久,京中的一切事務……”
“那就不是你心的事了。”
玄翼冷淡地回了一句。
他是通知,無需向任何人解釋。
將下的草帽戴回發間,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緩緩起,又了那啞馬夫,站在角落里,盯著對面那門窗閉的屋舍,不再言語。
……
一晃,便是十日。
玄翼已經完全適應了啞馬夫的份。
狹窄的,只有十幾尺的耳房,他住的津津有味。
甚至當馮管家第十三次找上門來,提出要為那耳房換一套和的被褥時,依舊被他嚴詞拒絕。
玄翼冷著臉,看馮管家的眼神很是危險,將他拉到角落,低聲警告。
“最后一次了,不準再過來了。”
“你上穿的這般華貴,又頻繁出現在此,鄰里鄰居的若看到了,傳到絮兒的耳朵里,被起了疑心,本王絕不會饒你。”
馮管家看著明顯曬黑一層的玄翼,哭無淚,“王爺,奴才也不想過來打擾您啊!”
他委屈極了,“那麼多軍務要理,您撒手不管了,底下也沒個章程,事事都來找老奴,老奴如何做得了您的決定?”
“王爺……”
馮管家正要訴苦時,忽然聽院傳來靜。
“夫人,您要出門嗎?”
“恩,在家里待久了,出去走走。”
“夫人等等我,我陪您一起!”
穿戴整齊的云清絮,被如意攙扶著出了院,下意識地想尋找自己的紫竹杖,卻了個空。
眉頭微蹙,一點黯然在面上閃過。
那夜,在茶樓時,自己的紫竹杖被扔下去了。
那是從王府離開時,唯一帶出來的東西了。
倒不是在懷念什麼……
只是,有點不大適應。
撇去心頭淡淡的思緒,云清絮扶著如意的手,接過遞來的新買的桃木手杖,正要過門檻,朝門外走去時,忽然聽到如意艱的、結結的聲線。
“夫……夫人……”
如意咽了口口水,不敢跟那面容被蓑帽擋住的玄翼對視,低下頭來,盯著自己的腳掌,違心地說道。
“要不,您騎馬出門吧?”
“您前兩日不是說……往后要學著騎馬嗎?”
“正好城北新建了一家馬場,牧草,風景秀麗,不如……”
“咱們今日去馬場散心。”
天知道,如意著頭皮說出這種話來,心有多尷尬。
這幾日,霍千斛不止一次的代,對待這位車夫,一定要比對待他和夫人還周到,萬不可有任何怠慢。
剛開始,還很不解。
救命恩人罷了,好吃好喝的養著,將來伺候著給他養老,也算償還恩了。
起初,如意并未有多在意。
可慢慢的,如意察覺到了這其中的不尋常之。
那些被替換的家,那些尋常人家幾輩子難得一見的珍玉首飾,那些丹參鹿茸烹飪的食材……自這啞車夫進府之后,了府里頭的常態。
而且,有一回,往餐桌上端飯時,一不小心,將滾燙的湯濺灑在了夫人上,夫人痛的出了聲,手腕被燙出一片紅痕。
幫夫人整理拭時,不小心對上了這啞車夫的那雙黑眸。
那是怎樣一雙眼,像孤山里頭的狼目一樣,恨不得將的骨都拆了,喂給后的狼崽子們……
如意世凄慘,被人販子多次買賣,輾轉各地,什麼人沒見過?
從來不是嚇大的,更不怕嚇唬。膽子比一般的奴才要大得多。
可那天,啞的車夫的眼神,讓連做了三日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