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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很難得地失眠了。

大概是一想到要跟顧時缊一起出去就心慌，一整夜都沒能睡好，這種令人心煩的狀態已經多年未曾有過。

還好今天沒有工作，約的也是晚飯，一直賴床到下午才起床。

四點半，正在客廳坐著發呆，就接到顧時缊的電話，男人低沉冷靜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到了。”

姜依舊懶洋洋地倚著，笑了一聲：“你這是通知還是命令？”

電話那邊的人沉默了半晌，似乎沒有打算對的發難有所回答，他一向就是個這樣的冷淡子。

姜也沒覺得他對自己有所回答。

本，就對顧時缊沒有任何期待。

姜剛打算掛電話起出門，倏地聽到一聲很輕的無奈嘆息。

他說：“好，請問大小姐現在是親自下來，還是需要我上樓來接？”

一想到有討厭的男人要登堂室，姜馬上一個鯉魚打坐起來。

“你等著就行！”說著，隨後匆忙掛斷電話。

四月初的天氣晴不定，晝夜溫差大，這會兒外面還在被太炙烤，有些熱。

姜穿了條新中式的素旗袍，頭發用發簪隨意挽起，除了一個祖母綠寶石的水滴耳墜外，就沒有再戴多餘的首飾。

妝也幾乎沒化，只塗了個素霜。

出了小區大門，姜仔細掃了一圈附近停的車，也沒覺得哪輛車是在等的。

按照顧時缊的品味，應該是邁赫那種一看就很沒勁很系的車型——

但姜就沒見到這兒附近有這樣的車。

顧時缊不會耍吧：）

不，其實很有可能。

姜拿出手機給他發信息。

-【人呢。】

再著急的時刻，也不會主打電話給他，總覺得不想聽到他的聲音。

顧時缊沒回。

只是姜餘掃到有一輛跑車的車門開了，跑車的車底座矮，車主那雙出來的時候，比平日更顯修長。

姜本來沒想注意，但下一秒就有悉的聲音傳耳裏。

“這兒呢。”

姜：？？？

他怎麽開這麽包的跑車來的？

銀車，蘭博基尼，棱角分明的外形設計搭配流暢的整線條，車胎側一抹亮。

不是，哥，跑車就算了。

你這胎為什麽是綠的，還是熒綠？？

這車給沈淮開還行，但給顧時缊開——

有點崩人設。

姜上著車上得有點不願。

提前問過顧時缊今天吃什麽，他說蘇菜，蘇市是江南水鄉，為了應景，姜就選了溫雅一些的打扮。

結果現在被人塞進了一輛包的跑車，真的很難不覺得自己是溫婉大小姐被二流子給拐了。

一路沉默。

姜的手指卻沒停過，在姐妹小群裏瘋狂吐槽。

-【我第一次覺得坐別人的車這麽丟人。】

-【難道今天的我配不上一輛轎車嗎？】

-【一生搭配的人徹底憤怒了！！！有一種玩奇跡暖暖任務是去打球，卻搭配了一套高跟鞋晚禮服的無力！！！】

艾青和滕寧都笑得不行。

艾青：【確實想不出來顧時缊開跑車的樣子。】

姜：【他可能覺得自己很帥^ ^】

滕寧接連著發了好幾次【哈哈哈哈哈】以後，等到艾青把姜哄好了點兒。

突然靈一閃，在群裏發t了幾句。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我覺得他開跑車是為了讓你坐副駕駛，畢竟轎車可選太強了，但是這款跑車只有雙人座啊。】

-【狹小的空間，靠的雙人座位~~~如此曖昧的空氣和距離！】

-【我都說了，他這次回來鐵定是要跟你結婚的！】

本來還活躍的群。

瞬間陷死寂。

過了一會兒，姜回複。

-【那只托我買的限量版巾你也不想要了？】

…

車過于安靜。

呼吸在這狹小的空間中曖昧織。

姜有些坐不住，本想再一次把手機拿出來隨便翻點什麽掩蓋當下的尷尬，旁的人卻突然開了口。

“敘個舊？”他的聲音裏帶著輕微的笑意。

姜把連往外面側，有些不願，但還是悶悶地應著：“嗯。”

但回答後，顧時缊卻遲遲沒有問出下一句。

那令人尷尬的沉默再一次在他們之間蔓延。

過了好久顧時缊才重新開口。

姜以為他要問點特別的，沒想到還是那麽俗套。

他很方地寒暄：“過得好嗎？”

“好的。”姜沒有毫猶豫，“你不在，過得更好了。”

他在的時候，總是膈應。

顧時缊嗤笑出聲，沒有跟較勁兒，而是又問：“怎麽想到要做藝人的？不像你的風格。”

姜其實是個很怕麻煩的人。

娛樂圈這樣的名利場，風雨織，格外容易惹上是非爭端。

此時姜沒有回答，而是開了些窗。

在高架上飛馳而過的時刻，的目掃到對面大廈的LED屏幕，高清屏幕上赫然是的臉。

為藝人，姜這個名字，不僅會出現在寸土寸金的京北市大屏上，也會出現在別的地方。

等站得足夠高的時候，會出現在整個世界。

也包括國。

“姜”，會為讓人無法忽視的、隨可見的存在。

這些理由，都不想說。

姜只是彎起角，迎著風，說了句：“我漂亮啊。”

回過頭來，看著顧時缊。

“我這麽漂亮，難道不應該讓更多的人看到嗎？”

顧時缊看著前路，只是抿了抿，看不出什麽，他也不說話。

姜：？

不就說了一句自己漂亮嗎，用得著這麽沉默嗎？

哥這就被.幹沉默了？

姜癟了癟，心間低罵，真是不識好歹的傻男人。

真不愧是顧時缊，還是遠離他保平安得了。

就這樣默默行駛著，快到店的時候，一個大路口，他們運氣不好，剛好被卡住。

等待時間長達九十秒。

安靜等著，姜忽然覺得自己被一道目灼燒，是用餘都能覺到旁傳來的注視，但還是裝作不知，側開了頭。

很難熬的九十秒，漫長得像是九萬年。

直到綠燈亮起，車再一次緩緩發，伴隨著引擎聲，姜聽到顧時缊輕聲開口。

“嗯，是很漂亮的。”

“比以前，更漂亮了。”

姜放在袖口中的手忽然松開。

算…

算他沒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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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顧時缊在選車這件事上讓姜大跌眼鏡，但餐廳還是沒有讓失。

經典的蘇式園林風。

裝潢確實豪橫。

他們這是直接搬了個園林回來，以清澈水潭為中心，高牆圍繞、回廊曲折。

園中花草種植講究，角落的假山似是死氣，卻又是被熠熠生輝的綠植環繞，點綴得恰到好。

從廊中經過，偶從一扇窗過去，也自然畫。

蘇式園林的妙就妙在這一點，匆匆一眼過去，每一個畫面都是搭配協調的畫，那些窗口，也就了古典古韻的相框。

并且四季變換，這相框中的彩也會隨之改變，鑄就了一副由自然譜寫的靈畫卷。

從門口走到裏面稍微有一段距離。

姜看著那座假山，順口一問：“哪兒搬的？”

隨口的問題，顧時缊回答得也很是隨意：“後花園搬的一塊石頭而已。”

姜嘁了一聲，沒再接話。

真是說得輕巧。

京北人裏的“後花園”再往前面推些年，也是皇親國戚所屬，雖說現在歸于私人所有。

但裏面的東西可不是說拿就能拿的。

前些年，“後花園”藏閣拿出來一首飾，輕松拍賣了幾個億。

這可不是一塊破石頭，這些玩意兒——

看著破，其實值錢得很。

吃飯的地方也是雅致，深小閣樓。

二樓靠窗，窗戶打開恰好可以將窗外的景盡收眼底，門口種著一顆巨大的藍花楹。

風一，碎落的藍紫花瓣都落在了窗臺。

姜坐下後，側頭多欣賞了會兒景。

餘掃到對面有人坐下，隨後顧時缊開口：“姜。”

姜沒回頭，只是很輕地嗯了一聲。

“以你挑剔的眼來看，這裏用來待客如何？”顧時缊挑眉問道。

“好的。”說，“很安靜，位置也很深，充滿私，適合聊幾百億的大項目。”

顧時缊問著，順手給倒了杯茶推過來。

“那風景怎麽樣？”他停頓了半秒，“配得上你嗎？”

姜反應極快，輕哼一聲：“配我差了點意思，給我換個正品的來還差不多。”

這裏是做得很好，但畢竟也是仿造的，自然不如蘇市本地的大氣。

顧時缊起，將半掩著的窗推開了些：“那還真是難為你心打扮了。”

姜：？

這句話怎麽聽著怪氣的！

“拜托，我又不是為了你打扮的！”姜趕看著他，解釋道，“隨便穿穿而已，你把這當心打扮？那只能說，你確實不太了解我…”

顧時缊的手指在桌上輕敲了幾下，語氣平淡：“是嗎？”

他好像對說的話毫不在意。

也是默認，就他倆這關系，不了解才是正常的。

姜沒再回答。

卻又看到顧時缊的結微，他又開了口。

“但我覺得還不錯。”顧時缊說，“難得配得上景，大小姐不拍個照紀念一下？”

確實是個什麽都要紀念的格。

從小就有自己的小相機。

下過雨後的傍晚，連路過的蝸牛都要拍照留念。

姜考慮了會兒，覺得也行，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行吧，那你幫我拍幾張。”

來都來了，也不能白打扮。

只是顧時缊把鏡頭對準的時候，姜忽然覺得自己腰窩一、後背骨輕。

有些莫名的慌張一閃而過。

明明已經適應了很多鏡頭，卻唯獨適應不了這個鏡頭。

好在只是幾張照片，很快就結束，手去拿回手機，看到顧時缊的視線落在自己幹淨的手腕上。

他問了句：“那麽喜歡花裏胡哨的小姑娘，現在也這麽素了？”

“之前有一只翡翠鐲子，碎了以後暫時沒有買新的而已。”姜快速回手機，小聲嘀咕，“我又不是買不起。”

顧時缊這眼神，就像在篩查上的，在看有沒有破綻可以攻擊：）

這戰火看著又要燃起來，好在有人進來上菜，平息了一切。

吵架暫停，吃飯重要。

雖然只有兩個人，但上的菜品種類不，為了不浪費，每一份都做了試吃的小份。

菜嘗得差不多了。

顧時缊在對面，雙手叉撐著下，認真問：“怎麽樣？”

“好。”姜對食很誠實，“不過啊——”

“嗯？”

“我說過，我的時間很貴。”姜說，“我欠你外套的人沒這麽貴。”

現在該他欠了。

顧時缊看著數秒。

某人裏的東西還沒嚼完，看起來也吃得開心的，就是裏叭叭不饒人。

吃了，喝了，也穿了。

但還是他欠的。

日落時分，夕斜映在水潭中，微風把姜的頭發吹起，在的脖頸間輕。

充滿意。

也不知道怎麽就到顧時缊的笑點了，他笑得弓起子，整個人的形都跟著輕。

姜：……

他是不是有病啊！！

顧時缊笑了好一會兒，忽然起：“知道了，欠你的大人。”

姜夾了個糕點，含糊：“知道就好。”

“行。”顧時缊忽然起，“我下去一趟，你在這等我會兒。”

他說完就走，也不說是去幹什麽。

姜就自己繼續在樓上吃糕點。

靠著窗，在二樓看顧時缊從這小閣樓出去，他沒有擡頭，離開的時候都是背影。

姜擡手了自己頸間的碎發，將它們捋開。

發纏人，也擾人。

轉過去看著顧時缊的背影。

隨後又斂眸。

不知怎麽的，就突然記起來了，那些想要忘掉的記憶和模糊地湧進來——

好像，很多年前，的時期，竇初開的年紀裏。

也是這樣看著他的。

那時，的目永遠都停在顧時缊上，但也只敢明正大地停在他的背影上。

所謂的若即若離。

也不過是十六歲的姜，不知道要怎麽面對喜歡這個緒而已。

七年的時間太長了，長到已經忘了…

以前的自己是喜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