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采薇安地拍拍陸清雪的后背，委婉道：“夫君，春蕪苑的仆人自然聽命于姐姐，未必敢說實話，這不太公允吧？”

紫蘇揚起聲音，洪亮得讓所有人都聽得見，“二夫人，這些丫鬟婆子、護院都是徐管家送來的，他們不是鬼鬼祟祟地窺探房間，就是背地里議論大夫人。不知他們是徐管家的人，還是二夫人您的人？”

“仆人、護院的調度安排是徐管家在管，我一向不過問的。”蘇采薇和氣溫婉地解釋。

“徐管家不是聽命于二夫人您嗎？”紫蘇理直氣壯地反問。

“閉！”

陸正涵慍怒地呵斥，站在仆人面前，冷厲道：“你們看見了什麼，聽見了什麼，如實稟報。若膽敢欺瞞……”

紫蘇徒手掰斷一樹枝，兇道：“倘若有人撒謊誣蔑大夫人，這便是他的下場！”

一眾仆人抖著面面相覷。

審問下來，一個小丫鬟和一個婆子說了實話，紫葉和冬香自然也說了實話。

其余人不是說沒注意，便是渾哆嗦著說大夫人欺負二小姐。

如此結果，陸正涵面鐵青。

冬香和紫葉是二房那邊的丫鬟，剛來幾日，不至于對沈昭寧忠心耿耿，也不可能針對，供詞的可信度比較高。

這麼想著，他突然轉頭看向陸清雪，“二妹，你為什麼弄傷自己，為什麼說沈昭寧欺負你？”

陸清雪靠著蘇采薇，好似躲在懷里，得厲害。

飽欺負的小可憐模樣，還真是讓人疼惜不已。

陸家所有人把寵壞了，不懼任何人。

但此時，看見阿兄不同于往日的怒容，竟然心生了懼意。

“阿兄，我只是很喜歡那套釵……”害怕地瑟著，淚珠兒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夫君，此前我答應過二妹，把那套釵借給二妹戴的。”

蘇采薇察覺到慌地撓著自己，不得已幫說話，“二妹問了我院子的丫鬟，得知你把那套釵送來春蕪苑，這才過來跟姐姐借。”

這時，冬草慌懼地跪下，“大爺，奴婢見二小姐整日悶悶不樂，便提議二小姐用這法子借那套釵。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唆使二小姐。”

“賤婢！”

陸正涵朝的口狠厲地踹去一腳，怒喝一聲，“杖三十！拖下去！”

兩個婆子立即把冬草拖走。

他來到沈昭寧面前，清清嗓子，忽然覺得有點……

被牽著鼻子走的覺。

“此事是我冤枉你，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代。”

至于是怎樣的代，他還沒想好。

代也好，補償也罷，反正他會盡力辦好，讓滿意。

他給了十分的誠意，可以氣消了吧？

“二妹確實很喜歡那套釵，如今容貌有損，你是否可以借幾日？”陸正涵低聲下氣地說著，自問求人的誠意和態度已經足夠了，“你有何要求，盡管提出來。”

“哦？”沈昭寧寒涼的眼風掃向蘇采薇和陸清雪。

心里的冷笑凝結霜。

冤枉了人，不道歉。

還沒給代，就來討要了。

他也本沒想過，讓他的好妹妹跟認錯賠罪。

當真是，有什麼樣的阿兄，就有什麼樣的妹妹。

陸清雪和蘇采薇一起看向，對于的態度，不著頭腦。

陸正涵也是如此，猜不的意思。

蘇采薇走過來，婉地欠解釋：“姐姐，這事怪我，我應該事先跟夫君說，那套釵要給二妹戴幾日，便不會有今日這事了。是我的錯，只要姐姐愿意把那套釵借給兒妹幾日，你有何要求，我都會盡力辦妥。”

“若我不借呢？”沈昭寧站起，輕描淡寫地拒絕。

“姐姐，庫房里的東西，你看上哪些，我都讓仆人送過來。就當作是借給我，好不好？”蘇采薇放低姿態，都要獻出膝蓋跪下了。

“薇兒，你不必如此。”

陸正涵厲目瞪向沈昭寧，“我們已經這樣求你了，你還想怎樣？”

當初，迎娶沈昭寧之前，他答應過薇兒，不會讓低人一等，不會讓對沈昭寧下跪。

在他心里，薇兒永遠是妻子，不是妾，更不是奴仆。

這是他對薇兒的補償。

沈昭寧差點因為“還想怎樣”這四個字笑出聲。

縱然在這五年里淬煉過千百次，心間鑄起了銅墻鐵壁，但也不可避免地覺得可笑、可悲。

笑自己每日都要跟這些奇葩浪費口舌和力。

悲自己還在被陸正涵的言行舉止牽緒。

“陸清雪誣蔑我，不應該向我認錯賠罪嗎？”

“不過，是不愿意向我賠罪的，我也不需要。但砸傷了表爺的頭，應該向他道歉賠罪。”

清凌凌地開口，聲音細弱，院子里的人卻都聽得清清楚楚。

陸正涵的眸頓時暗沉了幾分，拳頭骨節啪啪地響。

二房的陸湛，有什麼資格讓二妹賠罪？

他不配！

蘇采薇的臉龐布滿了誠意，“姐姐，那日二妹傷那樣，難免心惡劣，而且臉痛得神智不清才會做出傻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如我替二妹向表爺賠罪。”

“蘇采薇，你就這麼想道歉賠罪嗎？”沈昭寧玩味地勾。

“那日在朱記，二妹傷，是我沒照顧好，我也有錯……”

蘇采薇委屈地說著，眼圈立馬紅了，楚楚可憐地看向夫君。

陸正涵心頭的怒火瞬間如火山迸發。

但想著不能再像此前那樣，只能拼命地克制住。

“蘇采薇，方才你說把那套釵借給陸清雪，你是不是忘了，那套釵你也是借的，你有什麼資格借給別人？”

沈昭寧冷冽地視，“還是說，你用得順手，用著用著就變你的了？”

陸正涵震怒，“沈昭寧，你莫要得寸進尺！”

陸清雪忍到了現在，終于忍無可忍，“那套釵不是你送給大嫂的嗎？既然你送給大嫂了，那就是大嫂的東西，當然可以借給別人！”

“大夫人從未把金鑲玉十二釵送給任何人。”紫蘇義憤填膺地喝道，“是二夫人搶了去……”

“姐姐，我知道你在鄉下莊子了很多苦，打從心底恨我，但我實在不知那些惡奴會那樣欺辱你呀……”

蘇采薇忽然跪下，聲淚俱下地哭道：“姐姐你有何怨懟，都算在我頭上好了，我給你磕頭賠罪。”

咚咚！

磕了兩下，就被陸正涵拉起來。

陸正涵怒發沖冠地厲吼：“沈昭寧，你非要折辱薇兒才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