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班已經走掉了大半的人。

鬧嚷嚷的教室混著熱氣。

蘇沐站的遠，走近陸修課桌的時候，上頭歪歪斜斜倒著支黑筆，書攤開在講解過的那一頁，旁邊一張草稿紙。

上頭字跡張揚，卻整整齊齊排一列，還仔仔細細的標好了序號。

看起來是什麼重要的事？

蘇沐不有些好奇，飛快的瞄了一眼——

大紅筆跡寫的規矩。

一排張揚又無意識的字立在上上頭：

如何制造見面機會？？（旁邊一個畫的歪瓜裂棗的小白兔的涂TAT）

①買早餐（認真標好五角星）

②借書（？）

③問問題

④去拿錢包

⑤……

蘇沐：……

序號五上頭留了空白，卻沾滿了黑筆芯落下的黑點。

看樣子這陸大爺當時是在冥思苦想，在上頭畫了這麼多痕跡還不自知。

原來他是故意把錢包放這兒，就為了和自己多說幾句話？

蘇沐臉憋得有些詭異，最后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

傳說中叱咤三中的扛把子陸大爺，居然是個稚鬼？？

結果這一笑，引得前頭有人偏過頭來看。

陳祥飛“唰”一下從凳子上起來，頂著一臉紅褶子印看墻上的時間，皺著個苦瓜臉暗道：“壞了，睡過頭了！”

他站起三兩下把桌上手機往包里扔，站起來就看到了后的蘇沐。

還沒來得及出聲。

“噢——”陳祥飛已經兀自一副秒懂的神，他走過來豪氣的拍拍蘇沐的肩膀說：“是來找陸哥的吧，沒事，包在我上，哥哥帶你去啊。”

他心頭的如意算盤打得響。

如果他一個人去，肯定會因為睡過頭被那群狗男人冷嘲熱諷好一陣。

但是帶個小甜心過去，以陸哥重輕友的慣例肯定會龍大悅，搞不好心一好還會送他套限時裝備？？

蘇沐本來想拒絕，但是又想不出什麼好的理由來拒絕，幾次三番考慮之下，想著還是把錢包盡快還過去比較好。

七點過，天黑的早。

陳祥飛在路上嘰嘰喳喳個不停，蘇沐很有禮貌的側著頭聽，偶爾發出一兩句附和，乖乖巧巧的樣子。

陳祥飛看的一陣臉紅，忙扯開眸子隨口道：“哎你手機呢？”

蘇沐默了陣：“上次……被摔壞了。”

陳祥飛頓下聲來。

上次，林立，手機。

上次的事兒，就像是一刺，一顆定時炸彈。

氣氛一瞬間沉悶下來，安靜得聽得到周圍水花濺起的嘩啦聲。

不知道后來他們是怎麼理的那件事，總之事被了下來，學校也安靜得詭異，就連林立的離開，也再沒有人主提起過。

陳祥飛了太，打了個很長的哈欠。

蘇沐偏過頭問：“很困麼？要不然你先回家，告訴我地址我過去就好了。”

“沒沒沒。”陳祥飛連忙擺手，“就快到了嘛！嗨呀，小事，我就是這幾天早上被陸哥的奪命連環call搞得心力瘁的很，他非讓我到去打聽哪家早餐店好吃然后——”

他突然猛地睜圓眼，像是想到什麼，一把撓頭，聲音戛然而止。

完了完了，陸哥說這事兒要保的！！

他差點就一個賤暴到當事人面前去了，到時候可能就見不到第二天初升的太了！

見他訕笑著不打算繼續，蘇沐也猜了個十有八九，沒有追問。

氣氛又突然間沉悶下來。

走了十幾米遠，陳祥飛卻突然偏過頭來，一雙眼里有探究和言又止，有些認真的看：“蘇沐，雖然我不知道你和陸哥現在是什麼關系，也不怕你多心，我以前勸過陸哥很多次，讓他放棄你，說你們倆不是一路人。但是他都堅持下來了，這麼久了，我也看在眼里，他是真的對你很上心，跟以前在他周圍晃來晃去的生的態度完全不一樣，所以——”

他了角，余暉撒下來，他有些鄭重其事：“如果你不喜歡他，就一定讓他別糾纏，如果你喜歡他，希你好好珍惜他。”

“陸哥他，其實一直都不幸福。”

曾經的陸修。

白黑，穿著整潔，語調溫得，站在主席臺前作為學生代表致辭，聲音鏗鏘有力，眼中滿滿熱。

那時的他是口幾朵紅花、手臂幾條紅杠的模范三好年，是家長老師口中的別人家的懂事的孩子。

他立在高，笑的溫潤，眼中卻黯淡無。

后來的陸修。

一黑站在雨中，后凜冽風雪融他，他站在那里，不管不顧，朝著人的頭就掄了一拳過去。

骨頭碎裂的聲音，凄厲尖銳的求饒聲，混雜著晚風里如墨暈染過的沉沉面容。

他站在不遠，額上傷口滴，與雨水匯集一條線融大地，他眼里有，卻如冬日里寒蟬徹骨的冰刀，鋒利而冷冽。

他認識的陸修，這長達五六年的時里。

從不肯一丁點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快樂，他拿著煙的手時常在抖，睫影重重下盡是復雜心事。

他從未真正開心過，直到遇到。

蘇沐眸猛地一瑟，小巧的步伐停下。

那樣弱，看起來那樣不堪一擊。

陳祥飛看著，突然有些后悔他把這些告訴蘇沐，他自私的訴說，也許也會傷害到無辜的。

可面前垂著頭想事的蘇沐卻突然開口了。

晚風吹過千家萬戶，落到他耳里便是：“我知道了。”

“我一定會的。”

那一晚，陳祥飛言又止。

他最終也沒能問出口。

說一定會。

是會珍惜他，還是會離開他。

*

“哎哎哎，狗子你頭太大了，我看不見了！！”

“干什麼啊，爸爸我找到的資源，當然該我坐中間咯！”

“你們倆別吵，我都聽不見聲音了。”

“怎麼滴，我給你外放聽不聽得見？”

“我覺得我們還是收斂一點……別人看到不好……”

鬧嚷嚷的網吧。

陸修坐在角落邊上，旁邊一群小弟正圍在一起津津有味的看著屏幕里的真人作視頻。

他無趣的開合幾次手機，有些無所事事。

早知道不來了，在學校，能做的有趣事多了去了。

干什麼來陪這群萬年單狗玩游戲又泄的。

那頭突然傳來男生一陣陣有些猥瑣的笑聲，“咯咯咯”的聽著心頭發。

程曉偉一腳給人踢過去呵斥道：“你給我小聲點，這是網吧！別搞得跟個怪蜀黍一樣。”一邊說著，他又側過頭來看陸修：“老大， 你也來跟咱們看會兒唄，好不容易開把葷，別在那兒坐著跟個幾萬年的和尚一樣，這部真不錯，人得也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