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謝哲走后，沈思慧喝得爛醉如泥，誰也勸不。

蘇沐從別墅里出來的時候，接到了鄭麗文第四通催回家的電話，那頭的聲音愈漸焦急，蘇沐說著好，自己已經從同學家里出來的話，鄭麗文才掛掉。

這時的天已經黑了，別墅在半山腰上，不容易打車。

而沈思慧的朋友也大都是這附近的鄰居，直接就能走路回去。

蘇沐咬咬牙，只能迎著風著頭皮往外走，想著半路上能攔一輛是一輛。

夜燈微微弱弱，顯得溫和。

這時候雪已經停了，小雨淅淅瀝瀝的下，寒氣像是淌進人心房，寒蟬刺骨。

蘇沐吸了吸鼻頭，卻就是在這時候，又聽到了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窸窣聲。

和前幾次背后響起的輕微的腳步聲一樣，輕飄飄的，讓人以為是錯覺。

但這一次，蘇沐的牙關死死咬，整個子都害怕的抖了起來。

這一次，能確定不是錯覺。

而是——有人跟蹤自己！

從學校到公站，再到現在半山腰上！

而現在到漆黑一片，荒無人煙，到底是誰這麼變態？！

“誰？！”大喊一句，聲音在山間回起來。

蘇沐越想越是后怕，慌不擇路到后來瘋了似的跑起來。

后的腳步聲卻怎樣都甩不掉，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像是上每一汗都豎了起來，聽到自己的心跳猛烈絕——

卻在下一秒，一腳栽進雪堆了，摔了下去。

冰雪沁人肺腑的覺，卻怎樣都麻木不了的抖。

“到底是誰？！”

死死扭著頭不肯往后看。

害怕，低低的嗚咽聲都被人攥得死之后發不出聲來。

雨水順著臉頰往下滴，后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

一步、兩步、三步。

岌岌可危的距離。

下一秒，腳步聲卻突然消失了。

一陣急促的窸窣聲之后，萬籟俱寂下來。

整個后背抖得快要呼吸不暢，驚恐的雙眼一點點往后看去，瞳孔驀地放大——

男生一黑夾克，手揣在兜里，就這樣背著站在后，像是要融在這漫漫黑夜中。

他額發在滴水，如雕刻般的五棱角分明，角有些白，一雙眼睛又熱又燙，就這樣看著，一言不發。

就那麼一剎那，燙到了心尖上。

頭腦幾乎是“轟”一下炸開，眼神陡然瑟了一下，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為什麼是陸修？

為什麼偏偏是他？！！

說著那話，著他幾近崩潰：“陸修！！”

然后眼里像是了傷般的麋鹿，那樣防備：“陸修，你為什麼要跟蹤我？！”

多久沒見到他了。

他的下有了些胡渣，頭發也長長了，他眼里有，看起來那麼疲憊。

可還是那張讓人看了忍不住看第二眼的好看的臉，此刻向他，卻在瑟瑟發抖。

再也不似從前那樣順從乖巧的模樣，面前的生，周豎起刺，防備又謹慎。

四目相對時，雨勢剎那間大起來，有雨水從他額角滴到下頜，劃出好看的弧線。

陸修沒有說話。

全都像快要凍僵一般麻木無力，他咬著牙關，走近，肩頭有簌簌雪花飄下來。

落到蘇沐眼里，滿臉不可置信：“你跟了我一路？從學校到這里？！”

寒風中陸修的發在輕飄飄的，但他看了一眼，仍舊抿著不答。

眼見著他的步子朝自己靠近，蘇沐卻只覺得心下一涼。

步子連忙往后倒退，雙手抗拒的護在兩側，的子在黑夜里那麼單薄，說話時聲音都在打：“你別、別過來！陸修！我在問你話 ，你為什麼跟蹤我？！你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

說到最后，子骨在寒風里都快要散架似的哆嗦，一團，眼里那麼嫌棄的看他，聲線崩潰：“你太奇怪了！你太奇怪了？！求求你放過我吧，你這樣我真的很害怕！我求求你了陸修……”

低低啜泣的聲音，那樣無助瘦小的軀。

陸修的子都要凍僵了，卻還是忍不住往前走。

他想給這個生一點溫暖。

在耳邊說安的話，然后告訴“別害怕，他不是壞人”。

可是現在一定很累，看他的目像是在看一個惡人，讓他覺得像是巨石在口就要不過氣。

就這樣，陸修的步子停住了。

在面前不近不遠的距離。

蘇沐就這樣抬起頭來，滿臉是淚，仰起頭看他。

昏暗的空氣里，并不明亮的燈下。

陸修看著，突然就想起那個黃昏傍晚，站在墻邊，手里還拿著醬油瓶，稽的場面，滿臉淚痕的說：“臟，沒關系，我可以幫你洗干凈。”

那時候的，也是這樣看他的。

只不過那時的眼里有，如今看他，只有一片死寂。

他靜靜愣在原地。

卻被蘇沐一把推開，的手沉沉挪過來，剛到他膛。

陸修卻只覺得整個從那一驀地回暖，下意識的，他一把抓住的手，灼熱的目看。

蘇沐頂著一張哭花了的小臉，另一只手用力去砸他肩頭，砸他手臂。

他都不收手。

“滾、滾開！放開我——”

電石火間，陸修一把拽過的手，將人扯的近了些，一個踉蹌，聲音停了下來。

還沒來得及反應，手掌被人強的塞了把傘，被人捂熱后的溫還在上頭，頭頂上方他沙啞的聲音傳來：“下雨了，回家吧。”

他現在這麼可怕，怎麼可能會要他的傘？

使勁搖頭抗拒：“我帶了傘，不用你的！”

但男生力道之大，態度堅決：“拿著。”

蘇沐扯過傘，一把用傘尖對準陸修，一邊后退一邊防備的看著他，完全把傘當做了武。

看著稚的把戲，陸修突然覺得膛暖了起來，有些想笑。

倒是這時候適時來了輛出租車，蘇沐三兩步跳上去，像頭小兔子一般警惕的看著自己。

師傅好心問了句：“小伙子，你不上車嗎？先一起下山吧，這麼晚了，不好打車了，這路又……”

陸修看了眼蘇沐，那丫頭不打算開車窗，歪著頭看另一邊，一句話也不說。

陸修有些好笑，淡淡說了句：“不用了師傅，你把安全送到家就行。”

師傅嘆了口氣，倒也不勉強，發車就要走。

蘇沐卻在這時候突然偏過頭來，剎那間目相。

他沖揚了揚笑，淡淡說了句話。

風從前頭吹來，一瞬間清醒了人的思緒，蘇沐著山下的路，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