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五樓到底樓的時間該多長呢？

陸修就這樣蹲在底樓邊上，像個傻子一樣，在人頭攢間一個又一個找尋著，眼底的亮了又暗……

他站在樓下靠在門柱上，面無表的煙。

沒人敢與他搭話，只在背后細著聲音議論。

他眉目太過出眾，就是站在那里，都張揚。

他覺得聒噪，站到了最右側較蔽的花壇去。

天暗的快，可人群走了一撥又一撥，他要等的人卻沒來。

直到暴雨沖進防線，傾斜的瓢潑大雨浸他全，他煩躁的拿出最后一煙，點燃，吸了一口。

那抹清瘦的影出現了。

安靜隨和的步子，后兔子掛件擺來擺去。

他就這樣“唰”一下站起，心頭有團火在點燃。

夜太黑，偏偏那燈明亮。

他看到和邊的生說著什麼，再然后就是黑暗中突然沖出來的人影，淋著雨的男生狼狽不堪的揚起手里的傘。

陸修手指攥，步伐邁近。

卻在下一秒，蘇沐的子了，側著臉，在昏暗的燈影下沖著那個男生笑了。

像是十萬斤重的巨石砸在上，豆大的雨點撞擊腔，時間陡然停駐，煙桿燃到關節，“嘩啦”一聲被雨水澆滅。

就好像，他心里的火也一下子滅掉了。

他看得清那個男生的樣子。

們班的林立，上次自己踹了他一腳，卻趕不走那人的執念。

陸修就這樣站在雨中，眼睜睜看著那抹影走遠，一把傘，兩個人，他們挨得那麼近。

他多想像從前那樣沖上去給林立一拳，然后拽住的手就走。

他也想不管不顧摔東西打人，然后質問憑什麼不要自己的傘要跟別人走！

可是他怕眼里對自己畏懼，怕說他混賬，怕也覺得自己是個只會打人的小混混。

他就怎麼……都走不了。

笑，開心的過著，比什麼都好。

卻又在心底嘲笑自己。

真他嗎慫蛋。

臨到分道揚鑣，他竟然都什麼都為想著……

*

“還我，傘。”

他接過傘，步子走的緩慢，雨水涼薄的沖刷上皮，將最后一溫度褪散掉，背脊在夜下就這樣抖起來。

雨太大了，他的子就像是融化在雨中一般。

涼薄又落寞。

吳芳看的眼神一抖，想追過去，在到冰涼的雨水之后又下意識退回了屋檐底下。

牙齒咬著，拳頭攥。

不甘。

憑什麼，憑什麼一個蘇沐，能讓陸修出那樣的表？！

一咬牙就喊出聲：“陸修！！你撐傘啊，你這樣回去會生病的，還有那麼多人關心你——”

的聲音傳來回聲，他步子都沒頓一下繼續往前。

吳芳眉頭皺的更了，不管不顧道：“我告訴你！那個蘇沐，本配不上你！！！”

那個蘇沐，本配不上這樣要強的陸修。

陸修心底猛地一揪，他子一，飛快回了頭。

全的人，那眸子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刺向人心臟。

“傘是你拿的？”

他問了一句。

吳芳了，想撒謊。

卻在他錐子一般的眸里，沉默的點了頭。

冷風中他毫不掩飾的冷笑一聲，角一勾就揚起了下：“他媽多管閑事，你誰啊？”

說完他不看吳芳飛速間轉白的面，兀自往外走。

幾步之后他突然又停住腳步回了頭。

他的目生冷夾霜，像是冬日里沉靜又危險的狼。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麼，你他媽要是敢蘇沐，信不信老子連人都打？！”

話畢，陸修高大修長的影愈漸遠了，校門邊上，“哐當——”一聲，他手里的傘，被重重扔進垃圾桶里。

步子決絕凜冽，無一分留。

吳芳站在原地，下被咬破了皮，目里滿滿怨恨。

雨勢越來越大，今夜，恐怕是回不了家了……

*

高三之后，所有人都變得忙碌起來。

蘇沐整天用學習充實自己，已經鮮有時間際。

有時候上學路上，聽見有人議論紛紛的聲音，那頻繁被提起的“陸修”兩個字，會令偶爾一陣怔忪。

陸修，陸修。

都好像是很遙遠的人和事了。

“聽說陸修新了個朋友，長的很清純可的，隔壁學校的，還是尖子班的好學生呢。”

“真的假的？陸修以前朋友不都是那種嫵型的麼？”

“誰知道呢，萬一人家換口味了呢？反正也就是玩玩而已，誰還真啊……”

蘇沐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吳芳的聲音。

高二后半學期換座位之后，吳芳也不總上來著說話了。

對自己來說，這是好事。

吳芳格外字正腔圓的大聲議論著，目不經意瞥過蘇沐。

有得意的快。

果然陸修也是喜新厭舊的男生，這麼快就膩了蘇沐，轉戰其他人去了。

蘇沐的頭垂著，手上的筆飛速著，寫著什麼。

字沒寫錯，筆畫也不歪斜。

現在的，不再那麼容易被外界影響。

卻在頭發垂在作業本上的時候，作突然停住了。

不知不覺間，頭發竟然已經很長了，長到蓋住細的腰肢，清秀又順。

那時候陸修總頭頂，撥黑發，然后說：“你好香。”

推開他的手瞪他。

他就一本正經道：“我說的是頭發。”

今年夏天，蘇沐剪了一頭短發，出白皙的胳膊和耳朵，清純又致。

鄭麗文看到了滿臉惋惜：“沐沐，你那麼好的頭發怎麼就剪掉了？”

“頭發長了，洗頭發太費時間了。”這樣搪塞。

剪掉思念，剪掉過往，剪掉總在夢里出現的他的模樣。

想的是，以全新的面貌去面對新挑戰了。

高三生活辛苦了不，鄭麗文特意把工作換了班，又苦口婆心勸了好幾次，終于讓蘇沐從住校改為走讀，想著高三用腦量太大，每天自己做飯給蘇沐補補。

蘇沐不忍心拂了鄭麗文的好意，同意了。

變走讀，每天要乘公回家，蘇沐只能提前一節課就放學。

華燈初下的含城，蘇沐垂著頭背著便簽本上的單詞。

認真又專注的樣子。

走的步子緩了，拐進小巷子里。

后卻傳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

蘇沐心里一沉，念著單詞的聲音抖了下，卻不敢停。

飛快回頭，悶熱的天氣，沉悶的喧囂聲像是來自墻外另一個世界，背后略顯昏暗的通道，空無一人。

腳步加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