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的顧黎商毫無征兆地打了個噴嚏。

他下意識地蹙眉。

畢竟車子一直于發狀態，暖氣也開得很足，他并沒有覺到毫的寒冷，怎麼就突然打噴嚏了呢？

他自然不會想到，這看似毫無緣由的噴嚏，竟是因為宋皙在不知不覺中為他安排了任務，是兩人之間心有靈犀的奇妙反應。

顧黎商再次抬眸的時候，余瞥了一眼還站在冷風中的周嵩，此刻周嵩已經將煙丟進垃圾桶，只是站在那里吹風。

他再次將車窗降了下來，平靜的語氣中夾雜著明顯的嫌棄。

“完了還不回車上，想凍死自己？”

周嵩聽到聲音，緩緩轉過頭，朝著警局的方向看了一眼，本不關心顧黎商剛剛說了什麼，只是自顧自的說著。

“我想去看看柳兒。”

“想看，那就去看。”

周嵩微微嘆了口氣，臉上出一抹無奈：“不同意。”

“廢。”

顧黎商毫不留地罵道，眼神中滿是不屑。

周嵩臉未變，風輕云淡地回了一句。

“如果宋皙不讓你進去，你敢進去嗎？”

“……”

沉默已經代表了一切。

不過就是半斤八兩罷了。

顧黎商下意識地按下車窗上升鍵，不想繼續與傻子論長短。

周嵩卻突然看向他。

“你別說，還冷的，可以坐你車上嗎？”

顧黎商在車窗即將關上的那一刻，薄輕啟，淡淡地吐出一個字。

“滾。”

他才不會讓這個滿煙味的男人坐上他的車。

到時候不好跟宋皙代。

至于周嵩。

凍死算了。

誰讓他自己明明有車不回，非要蹭他的。

周嵩從車頭繞過，路過擋風玻璃的時候側頭看了他一眼，又是那種哀怨的眼神。

“……”

顧黎商真想一腳油門下去撞死他。

裝貨。

-

警局里。

三個人分別從審訊室出來，已經做完了筆錄。

等他們會面以后，又在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

黃柳兒的母親念叨著：“真是的，倒了霉了，竟然被自家人送進來，還好警察同志明事理。”

黃天耀冷哼一聲，滿臉不屑。

“都是你們教出來的好兒，別人的姐姐都是想盡辦法幫襯自己的弟弟，幫著買車買房攢彩禮的比比皆是，怎麼到了我這里，還有把自己弟弟往局子里送的？我真是長見識了。”

母親見狀，連忙跟自己的寶貝兒子道歉。

“對不起啊，誰能想到會突然風啊，以前倒是還好拿，最近人都變得自私自利了不，看到自己家這麼落魄也不知道幫襯著點，是我沒教好，我到時候一定好好說！”

“靠說能解決事？”父親冷笑一聲，舉起拳頭揮舞著，“等回去以后我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讓知道應該怎麼孝敬父母，幫襯兄弟！我看就是平時打了，都說棒之下出孝子，一點問題都沒有！”

像這樣的事在他們家算是家常便飯，在父親看來教育兒和老婆，那都是他應該做的。

只有這樣，才能“家庭和諧”。

還是邊的一個警員拍了拍父親的肩膀提醒。

“那也不能打人，打人是不對的，不能老想著用拳頭解決問題！”

在警員面前，父親立刻又是另外一副臉，恭恭敬敬的，完全不敢有一點放肆。

“明白明白！我剛剛就是隨口說說的，是我兒，是掌上明珠，我怎麼會舍得打呢。”

父親賠笑著的樣子和說的話，黃柳兒都看在眼里，聽在心里。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是他的兒，也知道很多父親會把兒捧在手心上當珍珠寶貝，可偏偏黃柳兒在家里就像是一顆雜草，一顆可以被肆意的雜草，想讓彎腰就必須彎腰，想要踐踏就可以踐踏。

從小到大都在那樣一個環境下長大。

如果不是因為離開了那個村子，興許他永遠都意識不到，像這樣的人其實也可以被人珍惜。

現在的生活很好，邊有關心的人，也有的人。

絕對不能再讓人破壞了！

警員帶著三個人朝著黃柳兒走來，低聲教育著，“你們呢，畢竟是一家人，這些事都屬于是家庭部矛盾，大家的緒可能都有些激了，現在你們三個好好跟害人道個歉尋求的原諒，然后把東西還給，這件事也就結束了。”

家庭糾紛，一般都是如此理。

簡單又高效。

畢竟都是一家人，當然是勸和不勸分的。

黃天耀站在黃柳兒面前，就自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我憑什麼跟道歉？”

以前黃柳兒還在家的時候，幫他洗服，幫他端茶送水的，在家打掃衛生，做飯。

在黃天耀心里，比起姐姐這個份，黃柳兒更適合仆人的份。

現在讓他這個作為主人份的人跟一個仆人道歉？

這不是笑話是什麼！

父親倒是懂人世故的，知道有況下面子是可以放一放的，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全而退，不能留下案底。

他過來一下按住黃天耀的頭，讓他跟著自己一起跟黃柳兒鞠躬。

“柳兒，我和你弟弟一起跟你道個歉，這件事我們的確做的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原諒我們行不行？”

父親的演技了得，明明心里本不甘心，臉上卻表現得很真誠。

黃天耀被強行按頭，不服氣地試圖用他高大的掙父親的桎梏，但父親常年在地干農活，自然是這個好吃懶做的傻大兒不能比的。

黃天耀掙扎了一會也就老實了，只是抬頭的時候，眼睛里是不甘心的恨意，仿佛一頭猛，一定會記下這個仇，到時候回過頭來把黃柳兒撕個碎！

母親在旁邊跟著應和，道歉的速度很快。

“柳兒啊，我們都知道錯了，東西也會盡快還給你的，你就原諒我們吧！”

父親：“柳兒，我們都已經低聲下氣地來跟你道歉了，這件事是不是也該結束了？”

黃柳兒的眸子輕，連握著宋皙手的手指也在打。

苦笑著開口。

“從小到大，你們哪有一次這樣跟我道過歉？每次都是一頓毒打以后，一定要讓我認錯，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你們跟我道歉。”

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覺。

是？

是痛快？

還是釋懷？

說不清楚。

黃柳兒的眼眶酸得厲害，眼淚從眼角落。

母親慈祥的從宋皙手中拽走了黃柳兒的手，溫地抱在手心中間輕輕拍著。

“柳兒，我們到底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應該互相扶持的，你乖一點，聽話，只要你點頭原諒我們了這件事也就過去了，等回去以后，我們再把東西還給你，行不行？”

母親低頭，用臉頰去黃柳兒的手，溫開口。

“快說吧，說原諒我們，這件事就過去了。”

在黃柳兒看不到的地方，母親眼底閃過一狡黠。

先把黃柳兒安下來，至于回去之后還不還東西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就算到時候黃柳兒再鬧到警局來，警員估計也不想再管這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