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翼聽了他的話，并未立刻應下。

眸盯著掛在廊外的八角宮燈，宮燈的表面，繪著八仙過海的彩圖，宮燈里頭的燭火，將八位仙風道骨的仙人影出來，打在那黑曜石地面上，凝一副斑駁的倒影。

他暫時不想再羌門了。

權放出去了，往后，就是玄璟淵的天下了。

作為一個帝王，要想長起來，必須要經歷鮮和生死。

羌門這群逆賊，可以當作玄璟淵的磨刀石，讓他快速長起來。

他只需要管理好手下的軍，保證自己在武力方面的基，不讓自己陷于被即可。

而且，他這兩年的目的，是想解決南疆的患。

墮王在南疆征兵囤糧，蠢蠢，有著舉棋再來的打算。

他讓自己手下的兵去西南 林里集訓，不是找，不是自尋死路罔顧兵將的死活，而是在提前打算，以應對將來的變故。

戰場，他會放在西疆。

絕不可能讓墮王的兵馬，直中原，破了云朝百姓的安寧。

所以，他往后的重心都在訓兵之上。

明面上放權，退出京城的權力漩渦，實則暗度陳倉，等幾個月后，離開京城去往西疆，與將士們同吃同住，共擔生死。

何時將墮王這一塊毒瘤拔除，何時再回京……

可現在……

玄翼眼底閃過思索。

一個茶樓罷了，拆了就拆了，影響不了大局。

他抬了抬手，準備讓影衛帶人過去時，外頭響起了琳瑯院管事嬤嬤的聲音。

那嬤嬤青紅著臉，哆哆嗦嗦跪在門外，恭聲道。

“攝政王，側妃娘娘醒了，說……說要見您。”

被圣上的賞賜氣昏了頭的竇棠雁，昏迷了兩日兩夜后，終于醒了。

玄翼眸微冷，看向馮管家。

馮管家心里把那嬤嬤罵了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怒道，“沒看見王爺正忙著正事嗎？！誰讓你闖進來的！”

嬤嬤哆哆嗦嗦地解釋，“側妃娘娘說了，肚子有些不舒服，肚子里的孩子也鬧騰著，還請王爺過去看一眼，否則萬一孩子出了意外……”

不提孩子還好，一提竇棠雁肚子里的孩子，馮管家眼前一黑。

來不及開口，一旁的玄翼已冷笑一聲。

“你回去回話。”

“若孩子出了意外，也不必活了。”

嬤嬤眼底閃過驚恐之，跌跌撞撞地要給玄翼磕頭，這樣的話帶回琳瑯院里，側妃娘娘還不得剝了的皮啊！

縱容闖進來已是罪過，馮管家看到還敢再求，嚇得面巨變，忙將拖到外面，又命外頭的侍衛押著，將送回琳瑯院。

再回屋時，便見攝政王穿上了披風。

“王爺……”

馮管家亦步亦趨的跟上，“您……”

“去茶樓。”

玄翼探手取下掛在墻上的那柄弓箭，幽深的雙目盯著外頭漆黑的天，冷聲道。

“下此若再有琳瑯院的人闖進來，你這管家也做到頭了。”

馮管家心里發苦，連連點頭，暗地里將琳瑯院上下罵了個遍。

竇側妃啊……

您若老老實實的，王爺眼不見心不煩，也能讓您把孩子平安生下來。

您若非要折騰，想拿著孩子威脅王爺……您肚子里的種，可不是護符啊，那是催命符……

……

酒過三巡，云清絮也有了醉意。

滿桌的佳肴，天南海北的口味都在，云清絮嘗了嘗那剛運過來的鱸魚，吃出了江南鮮甜的味道，忍不住多夾了幾塊。

配著那熏暖的米酒，胃里升騰起陣陣暖意，人放松下來后，難免多飲了幾口。

霍千斛口中的漠北商人，也是一對夫妻。

只不過年紀略大些，有四五十歲的樣子，穿金帶銀，眼神里帶著商人特有的。

格倒爽朗，尤其是那位夫人，名字薩仁，草原上是月亮的意思，自從云清絮進來，便拉著說個不停。

如今米酒喝多了，兩頰浮起淡淡的紅暈，說起在草原上騎馬飲酒的日子時，方顯出子的溫來。

又抓了一塊烤羊排咬下，目幽深，“做完這一筆生意，我跟阿勒坦就要回草原了。”

“到時候養一群牛羊，再也不離開故土。”

“霍夫人，你跟霍老爺都會幫我們的，對吧？”

這話說的有些突兀，云清絮下意識地接上，“那是自然……做生意，為的就是賺銀子，若能再賺上一筆，我和千斛也能安心回閩南了。”

“那可不行。”

薩仁一口酒水下肚，按住了云清絮的手腕，盯著朦朧的面紗，笑道：“云姑娘，你跟我們一起回漠北吧。”

“我們漠北牧草，牛羊群，我們漠北的兒郎，也都各個英俊……”

云清絮愣住。

下一刻，面巨變。

什麼？

云姑娘？！

這來自漠北的薩仁認出了的份？！

萬般念頭在心頭閃過，云清絮瞬間確認，這薩仁夫妻本不是什麼做生意的商販，他們都是羌門的走狗，他們早已查出了的份，今日哪里是為了合作？本就是為了請甕！

想起來了。

上回離開這茶樓時，有一個端著茶點的伙計撞了一下，幾乎要將的面紗給扯下來，后來不停地跟道歉，想著在外謀生不易，便沒有追究。

只是回家之后，細想起來，心里有些不安。

如今，不安被證實，那伙計本就是故意撞得，就為了看清的臉！

所以，這茶樓的掌柜，這整個茶樓……

都是羌門的走狗了？

云清絮猛一把甩開薩仁在手臂上的手，抓著自己的紫竹杖就要離開，那手杖卻被薩仁一把奪過，哐當一聲丟到窗外。

薩仁臉上的紅暈淡去，剛才醉醺醺的樣子也不見了。

抱著胳膊，收了笑意，緩緩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云清絮。

“走？”

“你走的了嗎？”

“你真以為，這是普通的米酒嗎？”

另一旁，霍千斛亦是面巨變。

猛地站起來想要質問，可雙眼發黑，驚厥灌滿全，雙手撐著桌子，頭暈目眩。

“你們……你們在酒里下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