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老宅，二樓書房。

姚威在沙發上坐下后，跟賀爭說的第一句話是：“明天早上去把婚離了，今天這事我當沒發生過。”

第二句話是：“你確實也該結婚了，你媽幫你看了好幾家，都是門當戶對的千金，對你事業有幫助，你空一個個見見，看中了哪個，我幫你去提親。”

賀爭等他說完了，才輕抬角，無懼他的威脅和威。

“不離，我這輩子就認定聞阮了，門當戶對那些，你給姚天禹留著吧，他還沒結婚呢。”

姚威拎著茶壺倒了杯茶，正準備遞給賀爭，聽到他這話，無聲跟他對視，凌厲暗涌的氣氛中，他把舉在半空的杯子狠狠砸過去。

杯子是著賀爭的耳朵砸過去的，賀爭紋不，臉上無懼。

杯子砸在旁邊的青花瓷花瓶上，用的力氣太大，花瓶倒了，連同杯子碎一地。

姚威瞇起眼睛，上久居高位的氣場收不住。

“我要是說，聞阮和銘合，你只能保住一個呢？”

茶幾上放著煙盒，賀爭拿一咬在里，打火機點了火，他子往后靠，長隨意疊，漫不經心地吐著煙霧。

“姚董在威脅我？行啊，那我也給姚董提個醒，榮立集團在國外的項目，您最看重的那幾個，如今是靠我的人脈撐著，你要是敢我老婆或者銘合，咱只能魚死網破。”

姚威沉默，臉沉。

他確實很喜歡賀爭，也確實有意把他調教好接自己的班，但他也不是非賀爭不可。

他喜歡賀爭上的狠勁和能力，但前提是，他得聽話，得容易控制，他可以容忍賀爭一次兩次的任，不可能一直容忍他挑釁自己。

不聽話的狼崽子，他愿舍棄。

但他沒想到，這小狼崽子比他想象中的更聰明。

他這幾年對賀爭一再寬容，一再讓步，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和賀爭有利益捆綁。

榮立集團在國很輝煌，但在國外發展艱難，因為前幾任掌權人目淺，上一任老爺子更是迂腐，掌權期間弱化國外的發展，不屑往國外擴展。

他掌權后，用了幾年理，然后才慢慢往國外開拓。

但市場已經飽和，榮立集團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一番探索后，他們終于索出一套最有力的戰略計劃，簽了幾個對發展很重要的大項目，志得意滿時，他突然發現，自己被親兒子擺了一道。

天禹一直跟賀爭過不去他知道，天禹一直借集團的勢攻擊賀爭他也知道。

以前他不管，一是讓兩孩子彼此磨煉，二是想磨磨賀爭的子，著他走投無路時跟他服個，可這小子，幾次瀕臨破產都沒來找他，骨頭是真。

不但如此，這狼崽子爪子鋒利著呢。

知道在國扛不住榮立集團，竟跑去國外注冊公司，等他發現的時候，這狼崽子已經是他幾個項目的名東，吞了他不份。

不但如此，他幾條生產線最重要的供貨商，全是這狼崽子的朋友。

——您最看重的那幾個項目，如今是靠我的人脈撐著。

這話說的半句不假，這狼崽子的關系網遠比他知道的更廣，他深到集團的關系錯綜復雜，牽一發而全。

姚威最討厭被牽制，他其實可以放棄國外市場，但這些年那兒的項目已經，現在是純賺錢了，放棄了實在是愚蠢。

…

書房，父子兩一時誰也沒再說話，氣氛劍拔弩張。

姚威看著對面一反骨的兒子，臉冷的嚇人，“敢直接帶著聞阮過來，你是篤定我最后會同意？”

賀爭把玩著手里的打火機，指尖一挑，橘紅的火竄起。

“我不是篤定，我只是覺得，姚董是個聰明人，因為這一點點小事放棄那麼大利益，得不償失。”

姚威瞇起眸子，“非聞阮不可？”

“是。”

賀爭手一松，火滅了，他放下疊的雙，往前傾，彈了彈煙灰。

“知道我為什麼非聞阮不可嗎？我高一那會兒，差點被姚天禹帶人打死，是聞阮救了我，不然我早死了，我之所以能考上海城大學，也是聞阮給我補習，不然我早頹了。”

他語氣沒那麼沖了，聲音放緩，甚至拎著茶壺倒了杯茶，端起來遞給姚威。

這是主緩和關系的意思。

姚威看他一眼，沒接他的茶，賀爭也不在意，就那麼舉著。

“聞阮對我有救命之恩，再造之恩，我就是喜歡，要不是之前喜歡上蔣青延，早是我老婆了，孩子都會跑了。”

姚威依舊不接茶杯，賀爭沒慣著他，收回來，自己喝了。

“說起這個，姚董，我其實一直想謝謝你，謝謝你幫姚曼把蔣青延搶了，不然我還真沒機會娶到聞阮。”

姚威盯著被他喝空的杯子，氣笑了。

“為了一個人不管不顧，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是個腦？”

賀爭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這用發現嗎？我這是傳啊，賀珠不就是個腦嗎？在最好的年紀，為了你舍棄學業，為了你拋母棄子，好不容易又懷了，你那一對兒故意害流產，你一句不是故意，傻不拉幾的就信了。”

“空有一個姚太太頭銜，干的全是機人的活，給你一雙兒當保姆，任勞任怨，一點脾氣沒有，你在外頭養人，騙是工作關系，還傻乎乎的給人家買首飾當姐妹。”

姚威盯著他，“你這是在為你母親打抱不平？”

賀爭喝了口茶，眉梢微揚。

“自己的路，自己選的，我為什麼要給打抱不平，我的意思是，我這腦都是傳賀珠，賀珠瞎了眼的你，我也聞阮如命。”

“你了賀珠二十多年的腦，應該能理解我才對。”

姚威默了半響，眸深沉。

“聞阮之前跟榮立鬧出那樣，你娶，你讓姚家的臉往哪放？”

茶葉很香，賀爭咂了下舌。

“從聞阮進了銘合開始，外面那些人就在猜我們的關系，我們之間早就不清白了，該議論的早議論了，就算我們公開關系，他們也不會覺得驚奇。”

姚威沉默，這話說的也是。

當初賀爭非要收了聞阮，他也覺得他是過不了人關，被聞阮迷了。

沒想到完全反了，是這小子費盡心思把聞阮拐到銘合的。

姚威的臉沒那麼難看了，但依舊不松口。

賀爭上來的時候手里拎著個公文包，他從旁邊拿過來，打開，從里面拿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幾上朝姚威推過去。

“我知道你對聞阮有意見，我今天也不是來找事的，這是我的誠意。”

姚威手拿起文件，翻開，眼底劃過一道愕然的微妙流，半響，他合上文件，抬頭看向賀爭。

“為了一個人，舍棄這麼多年的努力，不后悔？”

賀爭往后聳肩，笑道：“只要你不聞阮，我就不后悔，但如果你收了東西還，我能給你，也能搶回來。”

他又補一句。

“另外，我說的不能聞阮，包括你，也包括你的那對兒，尤其是姚曼，從今天開始，但凡聞阮出點什麼事，我都賴在你頭上。”

姚威看了他好一會兒，最后松口氣，抬手點了點他手邊的茶壺。

像是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只用父親的角教訓他。

“你都快三十了，我這個當爹的，連你一口茶都沒喝過。”

賀爭拿起茶壺又倒了一杯，遞給他。

這次姚威手接了，喝了口，臉上的威嚴已經退去，笑著道：“這茶葉不錯吧，你喝了好幾杯，要是喜歡喝，走的時候我讓你媽給你帶點。”

……

父子兩下樓已經是一個小時后。

見姚威臉平和，全然沒有了之前的怒氣和威，姚曼心里一喜，急沖沖的跑過去抱住他的胳膊。

“爸，賀爭同意離婚對不對？”

姚威看一眼，嘆息著拍拍的手，“離不了，我也勸不他，勸也遲了，現在大家都知道他跟聞阮領了證，圈里都傳開了。”

姚曼愣了下，“圈里都傳開了？”

怎麼可能，今晚賀爭把結婚證拿出來之前，都沒聽過這事，要真是傳開了，怎麼可能不知道！

姚曼轉頭去看聞阮，聞阮朝聳肩，挑眉笑笑。

確實已經傳開了。

來這的路上，賀爭拍了結婚證，發了朋友圈，又發到他那些微信群里，讓群里的兄弟快速傳播，說是先斬后奏，姚威接更有把握。

剛剛看了眼手機。

賀爭那些兄弟群確實給力，幾個微信群里已經開始瘋傳結婚證了。

兩人從死對頭到進銘合，已經讓人驚訝，如今他們又領了證，喜好八卦的群都炸了，好多人來問，微信里滿屏的未讀消息。

尤其是林悅，一直用表包轟炸。

姚家的第一次團圓飯沒吃。

姚威對賀爭的態度很好，也偶爾跟聞阮說話，說既然已經領了證，那就是姚家的兒媳婦，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態度雖然不算好，但話里話外都是承認了聞阮的份。

姚曼不了，直接掀了桌子，“這個家有聞阮沒我！有我沒聞阮！”

跑回房間，砰的一聲關上門。

餐廳一片狼藉，滿桌的菜，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上多多都被潑了菜和湯。

聞阮被傭人帶進一間房，換服的時候，浴室門被推開，被人從后面抱住。

以為是賀爭，剛要說話，突然覺得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