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隔壁房門開關的聲音突然響起,驚得陸云錚打了個寒。
他茫然四顧,這一刻,指尖傳來的麻木一路蔓延全,他四肢百骸都冷了個遍。
前些時日發現惜枝在騙他時,他才覺自己清醒了不。
他下意識地摒棄了重活一世帶來的驕傲與優越,不再去依賴和奢早已偏了十萬八千里的前世之路,腳踏實地著眼當前。
他以為自己已然開始重新掌控這一世,可此刻卻驚覺,原來他的頭頂還有一只提著線的手,引著他一步步走向萬劫不復!
此刻再回想——
賞花宴、巫蠱案、院接風宴,直至他缺席的二月二周山祈福。
太子妃還活著,安伯夫人也沒死,沈嘉歲和江潯定了親,襄王爺卻被終監。
這樁樁件件分明都有利于皇孫陣營,而次次......沈嘉歲都在場!
思緒走到這里,陸云錚只覺寒意麻麻攀上了他的脊梁骨,令他骨悚然。
這般看來,沈嘉歲也早早就從前世回來了,早于接風宴,或許......和他正是同一日!
他太自大了,自大到以為重生這樣的玄妙機遇只有他一個人才配擁有。
可原來,在他沾沾自喜的時候,沈嘉歲早已潛伏暗運籌帷幄,將局勢扭轉到了今日這個地步!
陸云錚越想越是心驚,這會兒霍然起,一臉驚怒地邁向房門。
他現在就要去找沈嘉歲對質,向問個清楚明白!
可手剛放到門栓上,陸云錚的腳步卻又僵住了。
若他見了沈嘉歲,沈嘉歲又當真和他一樣重生而來,他該說什麼?
斥罵沈嘉歲瞞著他,將他這一輩子攪得一塌糊涂嗎?
可上輩子他和沈嘉歲已不死不休的仇敵,這輩子沈嘉歲便是再一簪子捅死他,也不過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罷了。
想到此,陸云錚猶猶豫豫收回了手,心頭已一團麻。
二人一同重生,先暴的那個便注定失了先機,偏他還蠢笨到時至今日才發現真相。
那沈嘉歲又為何忍到今日呢?
明明以那沖魯莽的子,以自己對的了解,重生當日沈嘉歲就該與他拼命了才是。
不。
不能再這般想當然了。
陸云錚連連搖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所有事都是有跡可循的,只是以前的他從不曾去細思罷了。
難道是前世他遠在邊關、而沈家遭難的那段時日,讓沈嘉歲吃多了苦頭,因此轉了子?
也是,突逢巨變,人總是會長的......
這個念頭一起,陸云錚竟生出一種,他還在原地踏步,而沈嘉歲早已將他遠遠甩在后的覺。
如此一來,再回想沈嘉歲的一舉一,之所以不對他出手......
陸云錚自然不會再蠢到認為,沈嘉歲對他還有什麼不舍和留,這般看來,只能是因為自己對還有“價值”了。
而這個“價值”......
他思來想去,僅有的可能就是——沈嘉歲想從他這里順藤瓜,尋出陷害沈家的幕后真兇!
是真沉得住氣啊......
至此,陸云錚覺得自己已經到了真相。
可前世,置沈家滿門于死地的證據就是襄王爺親手給他的,幕后真兇不就是襄王爺嗎?
襄王爺如今已被圣上終監,為何瞧沈嘉歲近來的所作所為,卻似乎在一步步引著他去查惜枝呢?
惜枝......
這一切和惜枝有什麼關系?
上一世惜枝除了會模仿沈征勝的筆跡外,不過是乖乖守在別院中等他罷了。
難道......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嗎?
想到這里,陸云錚驀地回神,快步走到窗邊,剛好瞧見顧惜枝所乘坐的馬車行到了街道盡頭,一個拐彎便消失在了視野中。
陸云錚忽而呼吸重。
他好像知道了。
謀,這是沈嘉歲的謀!
或許從在信上提到“京衛所”那一刻開始,沈嘉歲就已做好了,終有一日會被他猜到真相的準備。
而前些時日收到的第三封書信,什麼“待時而”,不過是為了穩住他,為了拖延時間,等著他查出惜枝的更多東西罷了。
沈嘉歲這是篤定,就算到最后,自己猜到這一切都是的計劃,也無法停下追查的腳步了。
因為,他同樣急需一個真相,抓心撓肺,只為讓前世的自己也死個清楚明白,讓兩世的癡得一個結果!
“好......好啊......”
陸云錚驟暈眩,急忙撐住窗沿才勉強站定,在這一刻苦笑出聲。
原以為自己只蠢了這一世,卻難道......他兩世都被人耍得團團轉嗎?
思及此,陸云錚踉蹌著后退幾步,失魂落魄地坐到了桌旁。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門外響起了叩門聲:
“客,可要小的來添些茶水?”
哐啷——
雅間的門突然被人從里面打開,倒讓茶水小二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喚了聲:
“客......客?”
陸云錚偏頭瞥了隔壁雅間一眼,沉沉道了聲不必,而后面冷峻快步離去。
今日出門前,他本是打算直接抓住那個老醫,威利都可,索問個清楚明白。
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三日后,大昭寺。
他迫不及待要親眼看看,貴人到底會不會紆尊降貴前去赴約,而惜枝......又到底想做什麼!
而且他有預。
那一日,或許他連沈嘉歲都能見到!
陸云錚下擺翻飛,出了客棧后飛上馬,疾馳而去。
......
而此時,同一客棧的臨街雅間,有人正過窗戶的隙,目送陸云錚的背影遠去。
“小姐,您看什麼呢?”
白芨忍不住一臉好奇地湊過來。
小姐今兒一早就帶出了門,卻來了個如此偏僻的客棧,一坐就是兩三個時辰,倒不著頭腦。
得虧出門前帶了些糕點,不然還得肚子呢。
窗邊的人扭頭看過來,言笑晏晏,不是沈嘉歲又是哪個?
“在看有的人會不會變聰明呀。”
沈嘉歲笑答,卻惹得白芨一臉迷茫。
“啊?”
“走吧白芨,肚子好,帶你去吃好吃的!”
沈嘉歲不曾解釋,而是腳步輕快地朝房門走去,眼里閃爍著興的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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